走在賽芬(Seiffen)小鎮街頭,十呎高的木製胡桃夾子像向我招手。
家家戶戶窗前亮着拱形木雕蠟燭台,勾畫着昔日礦工、婦女的寫實生活。
金字塔風車上,耶穌降生馬槽、天使喜報佳音的景象一幕一幕轉到跟前。
吐煙小木偶在寒冬的夜裡徐徐吐出煙縷,像化成「聖誕快樂」的祝福字句。
世界上沒有一個地方的聖誕氣氛比這裡更濃厚。
這裡是德國東部的埃爾茨山區(Erzgebirge),曾經是礦業重地,今天卻是德國聖誕擺設和木製玩具的代名詞。
可愛的國王、慈祥的聖誕老人、活潑的小天使……,每張笑臉,都是靠工匠的一雙巧手而誕生出來。
從礦業走到工藝創作,當地人從黑暗找到光芒,把冰冷化成溫暖。


德國東部的埃爾茨(Erzgebirge)山脈處處,小鎮與山城星羅棋布,坐在火車裡凝望窗外,每一秒景象都如小時候聖誕卡上的白色世界,是心目中最完美的聖誕景色。
作為首府的安納貝格——布赫霍爾茨(Annaberg-Buchholz),人口只有兩萬多,自十六世紀,當地人以採礦為生,銀、錫、鈷、鉛曾經令此地成為德國最富有的地方之一,埃爾茨這名字本身就是礦山的意思。

快樂背後
十二月份踏足小鎮,遍地白雪,看見掛滿燈飾的聖誕樹,巨型的金字塔風車,興奮地跟導遊說:「是真的聖誕樹嗎?在香港聖誕樹都是塑膠造的,雪也是發泡膠粒造。」最熱鬧的地方是市中心的傳統聖誕市集,小販拿起一對天使與礦工木雕向我揮手:「Gluck Auf! Gluck Auf!」那是古老的招呼語,從前的礦工一見面就互道祝福,意思就是希望對方找到多點銀和錫。小販手上的天使與礦工木雕,差不多家家戶戶都有一對。
好奇地問:「為什麼不是聖誕老人跟天使,而是礦工呢?」原來十九世紀中葉礦業式微,礦工們生活非常艱苦,為了餬口維生,做鞋帶和編織以外,就只好當木匠,這轉變不只令埃爾茨成為世界聞名的木製擺設和玩具生產地,在傳統的木製工藝上,過去礦工生活的一點一滴就成了創作靈感。
安納貝格—布赫霍爾茨是個山城,斜路特別多,當地人笑說最好有一長一短的腳,走路才會快。日長夜短天寒地凍,雪路又濕又滑,幸而兩旁商店櫥窗燈飾照耀大街,才感到一點溫暖。
要打醒十二分精神走路,又忙着欣賞家家戶戶窗前亮起的拱形蠟燭台,靈感就是來自礦洞的門口。蠟燭台中間雕刻了礦工,左邊是在紡織的婦女,右邊是做木雕的男人,那正好反映當年的刻苦生活。
導遊帶我到剛開幕的Manufaktur der Traume玩具博物館參觀,迷你小鎮場景、煮飯仔、娃娃屋看得人入神,導遊忽然叫我:「進來吧!」隧道內伸手不見五指,耳邊傳來水滴聲,忽然間又響起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心想難道走進鬼屋?沿着昏暗光源走,好不容易捱到隧道盡頭,揭開布簾,才舒一口氣。原來是古老礦洞的模擬場景,不走過也不知道,原來幾百年前的礦洞環境如此惡劣,比迪士尼的黑色世界更加恐怖。

童話世界
要看一雙巧手製作工藝,就要動身到附近的賽芬(Seiffen)小鎮,這裡有超過一百家工藝店和工作坊。
主要大街上的商店一年到晚播着耳熟能詳的《Jingle Bells》,抬頭看是兩層樓高的胡桃夾子、金字塔風車、拱形蠟燭台等等,有點像走進巨人的國度。
聖誕前夕來到,氣氛更見濃厚,遊客都忙着選購聖誕擺設,像我們行年宵般熱鬧,挽着大包小包。好些大商店還安排參觀製作過程,從小至一根木頭的切割到塗上顏色、拼砌都展現眼前。卻嫌太過商業化,工藝師像機械人一樣,工廠氣氛死氣沉沉。
我相信,要為木偶賜上生命,得靠那些不計回報、默默守着這古老工藝的人。小工作坊大多是前鋪後居,Falko Beyer的老闆守着父親一手創下的生意,即使薪金只跟清潔工人一樣,也堅持下去。他善於製作傳統的小木屑樹雕刻,揮一揮雕刻刀,不消幾分鐘就把一根平凡椴樹木條雕塑成不差分毫的聖誕樹。教人驚嘆一雙巧手加上四十多年的經驗累積,能創作出如此精細工藝,不期然對眼前的木製擺設多了一份尊重。
走進另一所堆滿木塊和木碎的工作坊裡,工匠熟練地把木環雕塑成動物雛形,再一塊塊切出來修飾成動物擺設。車削(Reifendrehen)是德國玩具的傳統製作方法之一,正想舉機拍攝,工匠輕輕地說:「不要拍照。」
導遊拉着我解釋:「你知道嗎?德國男人不會讓你知道他會為一齣戲而掉眼淚。」這裡的工匠或許遺傳了從前礦工們的沉實寡言,只管刻苦耕耘。看到店前的木雕,聖誕老人跟羊群、坐雪橇砌雪人的小朋友,還有報佳音的天使場景,我會心微笑,感覺得到他們心中的喜樂,都透過手上的木製玩具流露出來,感染身邊的人。

溫暖火炬
時鐘踏正下午五時,身穿傳統礦工服飾的巡遊隊伍帶頭燃點起火把,寓意一年一度的聖誕燈火巡遊正式開始。攝氏負八度的寒冬,沒有驅走賽芬民眾的熱情,特別是年輕的一輩,也依循古老傳統,精神奕奕地慢步到聖誕表演會場。即使流着兩行鼻水,雙手凍得麻痺,我也加入巡遊隧伍,表示對礦工的尊崇。
這是賽芬小鎮慶祝聖誕重要一環,點點火光對從前在黑漆漆地洞工作的礦工來說,就是生命的希望,現在薪火相傳,叫人在普天同慶的日子裡分享快樂。
夾道歡迎的笑容不只為寒冬送上溫暖,家家戶戶還一早在屋前掛上傳統的Herrnhuter星星,襯托熱鬧氣氛。問當地人,都能回憶起年幼時跟爸爸媽媽一同製作這種紙製掛飾的溫馨場面。
還有一項傳統,就是每家的小男孩都要肩負起打掃煙囪的重任,所以在德累斯頓(Dresden)這個德國最古老的聖誕市集裡,隨處可見如黑色稻草人的李子公仔,活像剛打掃完煙囪沾滿煙塵的小男孩。我也入鄉隨俗,在市集裡買了一份小禮包,回家後自己動手用竹籤串出公仔來。
德累斯頓的聖誕市集始於一四三四年,已經有五百多年歷史,亦是德國最傳統的聖誕市集之一。每年十一月尾開始,當地人就來買聖誕擺設和聖誕蛋糕Stollen。傳統蛋糕大如一隻雞,加上乾果、杏仁作餡料,拿起一小塊試吃,甜甜的又鬆軟。不過要吃罷全個,就得靠全家總動員了。
吃着一口軟綿綿的聖誕蛋糕,喝着熱騰騰的紅酒,漫天飄雪,本應美得叫人再滿足不過。忽然想念至親,急急包起那大份的聖誕蛋糕,回港跟家人慢慢品嘗。
懂得把快樂傳頌,天天都是聖誕節。

實用資料
簽證:特區護照或BNO均可免簽證入境德國旅遊。
查詢:2105 8788(德國領事館)
機票:可選乘漢莎航空前往德累斯頓,更快捷方法可經法蘭克福轉機至德累斯頓,經濟客位來回票價HK$5,290起,另加稅項及燃油附加費,詳情請瀏覽網站。
網址:http://www.lufthansa.com
交通:若從柏林乘火車(Deutsche Bahn)到德累斯頓,車程約兩個多小時。從德累斯頓可乘火車至Olbernhau-Grunthal,再轉乘巴士或的士前往賽芬,如乘的士,可先請酒店職員替你預約。另從德累斯頓亦可乘火車至安納貝格——布赫霍爾茨,可於網上瀏覽火車時間表及購票。網址: http://www.bahn.de
時差:慢香港7小時
貨幣:通用歐羅,?=HK$10。
電壓:兩腳幼圓插頭
旅遊網址:http://www.germany-tourism.org.hk
住宿:德累斯頓 Kandlers Hotel
離古城約廿分鐘車程,酒店充滿古典氣氛,設有餐廳,雙人房?9/HK$990起。網址:http://www.kandlers.de
賽芬 Hotel Erbgericht "Buntes Haus"
位於賽芬的主要大街上,房間採用木製傢具,走廊擺設木雕玩具,充滿童話色彩,雙人房?5/HK$750起。網址:http://www.erzgebirgshotels.de
安納貝格——布赫霍爾茨 Hotel Goldene Sonne
離市中心廣場只八分鐘路程,房間設有無線上網,另設餐廳,雙人房?8/HK$880起。
網址:http://www.hotel-goldene-sonne.de


鳴謝:German National Tourist Office Hong Kong and South China


礦工手持火炬帶領民眾巡遊,是賽芬小鎮慶祝聖誕的重要一環,寓意把希望與快樂傳頌。


當地人有個古老傳統,如果家裡有初生男嬰,就在窗前擺放礦工木雕,如果生女的,就擺放天使。


聖誕老人最受小朋友歡迎,大家都一擁而上取禮物。


埃爾茨山區的吐煙木偶聞名於世,木偶的造型都以過往職業作藍本,礦工、軍人、賣玩具的小販、織布的婦女等等,當然不少得應節的聖誕老人。


十二月份作十九世紀礦工打扮的樂手齊集教堂,舉行音樂會,慶祝聖誕到臨。


賽芬這地名就是沖洗泥土找出銅鐵的意思,礦業式微後,就發展木製工業,小鎮人口只有二萬五千。


以前的礦工轉型為木匠,製作拱形蠟燭台,靈感來自礦洞入口。


小鎮有超過一百間木製工藝工作坊,主要大街上的大商店安排參觀製作過程,遊客可看着一件木偶的誕生。


從前每家的男孩都要負責打掃煙囪,弄得全身黑漆漆,像極應節的李子公仔擺設。


賽芬小鎮到處都是巨型胡桃夾子、蠟燭台和金字塔風車,是個不折不扣的童話國度。


聖誕市集裡有許多為小朋友而設的攤檔,製作李子公仔、弄曲奇餅和為木偶塗顏色等,讓下一代可以體驗過節的傳統。


聖母教堂始建於十一世紀,經歷戰火而摧毀,五年前才重建完工,教堂頂樓也掛上巨型Herrnhuter星星,非常應節。


聖誕節是個普天同慶的大日子,懂得一同分享,才感受得到佳節的歡樂。


德累斯頓是個可媲美意大利佛羅倫斯的古老城市,登上聖母教堂的頂樓,可俯瞰古城與河岸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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