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手和一對腳,曾為黎志偉帶來「亞洲攀石王」的稱號,○八年他以不足十秒攀上長洲太平清醮十四米高的包山奪冠,更是首名奪得亞洲極限運動錦標賽冠軍的中國人。

可是個多月前的一場車禍,卻令他下半身癱瘓,但黎志偉只消沉了兩天,看着懷孕的妻子強忍淚水替他抹身,叫他重燃鬥志,並開始物色新居,學習坐輪椅搭輕鐵,接受別人同情的目光。「如果我也撐不了,太太會很難承受。病情無法控制,但我可以控制意志,即使坐在輪椅上,也可有另一片天地,再當運動員!」

攀山和搶包山恐怕再難重溫,但曾經精采過,黎志偉已沒遺憾;唯一未圓的心願,是希望與妻子去馬爾代夫旅行,「以前為了比賽忽略了她,從沒好好和她去一次旅行,但願他日還有機會實現。」

黎志偉從前身手矯健,攀得高看得遠,如今坐在輪椅上的高度,僅剛好看見海邊,但他沒有氣餒,仍帶着微笑欣賞沿途風景。

上周六,二十九歲的黎志偉特別向醫院請假,首次外出體驗輪椅生活。出院前,他才能勉強撐起上半身,在兩名醫護人員協助下從病牀坐在輪椅上。他理應學會獨自坐輪椅才適宜出院,但黎志偉實在急不及待。

「很想盡快適應外面的生活,做回正常人。只要學好坐輪椅,沒事可以難到我。」出院前,黎志偉意志高昂,但他很快體會到輪椅上的生活比想像中複雜,單是租用輪椅已叫他煩上半天。「醫院的輪椅已額滿,全靠好友張羅才租到。」

除了懷有七個月身孕的妻子陪同,還有三名友人輪流協助,把他從屯門醫院推到輕鐵站,乘搭輕鐵到屯門碼頭。從前由月台跨進輕鐵輕而易舉,但坐在輪椅上卻是另一回事。「月台與車廂間的罅隙太闊,車輪容易卡在罅隙中,要用力向上推才跨得進。」黎志偉說。

黎志偉(中)九年前已成為「亞洲攀石王」,直至他○八年勇奪長洲搶包山比賽冠軍,才聲名大噪。

路變得崎嶇

他在屯門長大,熟悉區內環境,從前腳踏實地,以為石屎路很平坦,如今方知路面凹凸不平,「『扽』到我腰痠背痛,走回從前的路,時間長了,難行了,感覺陌生了,要慢慢適應。」他說時帶點疲憊,臉上的笑容明顯少了。

他和愛妻結婚兩年,BB預產期在三月,未出事前兩口子正在區內物色新居。他出院後即約經紀睇樓,看了三個單位也不合心意。「第一個客廳三尖八角,輪椅難轉身;第二個房門太窄,輪椅進不了;第三個距離輕鐵站較遠,出入不方便,擔心落雨會很麻煩。」他憂心說。

心急找新居,皆因黎志偉想做回「正常人」,但別人的奇異眼光,叫他無奈要接受自己由精英運動員變成殘疾人士。友人駕車接載他,需停泊在殘疾人士專用車位;記者與他走到海濱長廊,碰見幾名坐輪椅的公公婆婆,他不禁喃喃自語:「想不到淪落到如此田地。」

住院期間,黎志偉每天在社交網頁交代康復進展,除為了令親友放心,也希望記下獨特經歷,他日可出書鼓勵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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