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語錄

真係潛水 陳鍵鋒

同事告訴我:「陳鍵鋒潛水。」「我知。」「兼埋做教練喎。」「直頭代表啦。」對答下去,似麥嘜麥兜。
OK,陳鍵鋒真係真係潛水學有所成,不要被語言魔障了。
說心魔,倒是陳的經理人不太想本刊拍攝 Sammul潛水,免得聯想到不務正業,還補充他近年榮登多套內地劇集男一,云云。
其實我理解的。求學時間起, Red Cross隊員,從習泳到考拯溺章具備救生員資格,再「深入」便是潛水、做教練,陳鍵鋒一切有跡可尋,他相信循規蹈矩,相信制度。
正如我們曾經相信本地司法和廉政。
睇到未?這樣一個大好青年,在 TVB失意,反而去到那片照計唔講規矩制度的國度處處開花——抑或香港已比大陸更無章法?
陳鍵鋒嘆口氣說:「香港,是我回來潛水的地方。」
焉知非福呢。
潛龍勿用;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易經•乾卦》

 

 

階梯踏空

潛水的緣分始於 TVB時期。「那次去馬來西亞拍節目,被分配到山線,聽同事說水線更好玩,我便 stay behind來學。」陳鍵鋒是這種人,做人家沒叫他做的事,唔算犯規,但事事累積足以構成「死因」。例如報稱教徒的藝員很多,堅持開鏡不裝香的很少,陳鍵鋒就是這種人,唔知道講一套做一套的「可貴」。
「要做就貫徹啲。我喜歡逐級逐級考上去的事,考到一個地步便去教,學完嘢教唔番別人的,不算真正學懂。
「潛水令我享受海洋世界的片刻寧靜,無咁多雜聲打擾。」
但 TVB,並非愛丁堡獎勵計劃。撇開最早期的新人摸索階段,陳鍵鋒由白馬王子式驚為天人,到解約前的《王老虎搶親》和《洪武三十二》,一套扮女人,一套演太監,莫講考級累進,反而累退。
他自嘲:「咁至要學嘢平衡心理嘛。」
鄭伊健在英皇失意時,也跑去潛水。陳鍵鋒不怕被指閒得發慌、窮極無聊嗎?
「我的時間一向寶貴,但怎能說學習虛耗光陰呢?我是個 multitasking(多功能作業)的人,爭取每一刻進步,而且要清晰見到進步的事情。我很少去蒲去趁,有人說那叫應酬,但我計唔出應酬幾多次等如幾多次工作機會,扣除了這些,我有時間做運動有乜出奇?」
太水清則無魚(娛),或者說自高涯岸,其實不解也明在港娛圈難立足的原因。


開班,你猜對了,當然有 fans效應,「她們學到嘢都係好事。」 

陳鍵鋒來自教會幹事家庭,小時候直頭在九龍城浸信會住。 

行船


俾我發咗達,心願都係旅行,現在一樣有得周圍去,仲有錢搵。 

港男土生土長,甘心北上充軍嗎?
「咁要唔要搵食吖?大陸已不容許騎牆兩邊,鄭嘉穎上去,一樣整年不拍港劇。我不用工作便回香港,教教潛水,學生成日等我開班,一四年不用等了,反正無期。」陳鍵鋒苦笑:「我當自己去行船,車都賣了,唯獨何文田仍寧願納空租,唔想返到嚟好似屋企都無。
「走遍大江南北,偷得一兩天空閒我便孭着背囊去逛。俾我發咗達,心願都係旅行,現在一樣有得周圍去,仲有錢搵。這種生活,起碼過多五年無問題。」
危站在城門水塘的大石上拍照,陳鍵鋒帶點男兒志在四方的傲氣。運動健將身手,我不懷疑,但同時憶起他從前成日受傷,號稱「玻璃人」、「麻煩友」……
「大陸劇組的安全措施反而足夠呢。」
於是我懂了,香港電視台的製作精神,比較似搵命搏極限遊戲。
陳鍵鋒不玩 x-game, x-games無得考級的。

泊碼頭

但打死我都唔願意相信,難道大陸比香港更有標準?
「大陸的標準就不要問啦。」頓一頓又道:「但正因為它混亂。」陳鍵鋒解釋,原則上人人可拍劇,湊到部分資金和基本演員,寫好大綱,便向各電視台推銷,反正台多的是,拍到咁上下「片花」又繼續吸引注資(可多方聯手),「片花」效果好的會加碼加人手,效果差的會遭撻訂甚至胎死腹中,異常刺激。
「五湖四海的製作人碰頭時討論邊個得邊個唔得,等如在不斷考你級,有時直頭在工作紙上寫着『某某演員某某電視台認』,這個『認』類似 ISO認證,愈多愈值錢,雖然並非正式有個頒獎禮頒給你,但開放交流情報,總好過香港靠個別一兩個高層的喜惡去定奪。」
似賭博,原來人不怕冒險,只怕不均真。
應酬拜碼頭總需要吧?
「大陸咁多碼頭,不至個個都唔好彩唔夾我,亦沒誰可以一棒打死誰。我長大了,以前嫌去到唔知講乜,現在識得袋住一串人畜無害的話題去吹水;以前怕透露將有什麼 job,會被人家搶走,現在隨口噏些俾人搶走了都無所謂的 job囉。」
香港需要增建的,不止郵輪碼頭。
「以前我幾固執,不平則鳴,馬上開聲反對;現在事事停一停諗一諗,不表態贊成,便算沒違背良心。」


在大陸演年輕版的姜太公,受驚時會頭髮變白,討好得多。 

被安排如此角色,唔怕破壞形象就奇。 

讓雀仔飛


我有時寂寞,大致上仍飛得感覺良好。 

報酬更唔使問,已不存在大陸藝員追貼香港,今後看香港如何追貼大陸。賴以挽留人才的,靠句鳥倦知還。
「你說鳥倦,我有時寂寞,大致上仍飛得感覺良好。
「你說知還,知遇之恩畢竟要知道還……」卅五歲的陳鍵鋒變得慧黠,懂得玩字 gag:「但還給誰呢?還的對象都不做電視台了,或者等形勢有變再說——喂我沒指明邊個喎。」
學精,對怨不再太分明,對恩還是要分明的,但亦不用說破。我未學精,畫公仔畫出腸啲,陳的恩公目前撈電台,同姓。幾年前那叫黨派,倒很少聽陳鍵鋒提及,原來,人真要離開利害關係,才是情誼的開始。

最後貴族

最後忍不住問:究竟大陸還需要什麼?陳鍵鋒答:「的確已不太需要我們什麼了,夠晒自給自足。」
他經理人也老實:「如果要在港劇大紅大紫熟口熟面的,坦白講 Sammul幾年無拍了,內地觀眾亦愈來愈少睇港劇。 Sammul高大英俊,這些大陸有;形象上代表富泰公子,大陸都不缺;剩下來難得在那份矜持、莊重,是他們沒有的。同樣具備高富帥條件的大陸男演員,通常很土豪。」
陳鍵鋒沒接口,正因為沒接口,平添幾分可信性,謙厚的人不會自認謙厚,強國同胞才會爭住認。
唉,拉闊來看,豈止娛樂圈,香港整體比內地優勝的,何嘗不是此點點剩餘價值?
「不過都就快消失。」


撰文:余家強
攝影:陳家維
協力:陳彩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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