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領香港人為公義抗爭,直至生命盡處,支聯會主席司徒華昨日中午溘然病逝。去尚纏綿,崢崢風骨的華叔一生不懈致力中國民主,至死不渝,感染無數人。他生命的全部,都已獻給世上最壯麗的事業;平反六四,毋忘華叔,風雨蕭瑟的愛國民主路上,司徒華的名字必將永垂不朽。記者:蔡元貴 王智君

治喪委員會發表訃告,支聯會主席司徒華昨日中午 12時 56分,於沙田威爾斯親王醫院因病主懷安息,享年 79。彌留間,一代民主鬥士有多名親人陪伴在側,送上最後祝福。治喪委員會召集人朱耀明說,當時家屬一同唱着《安穩在主懷中》,華叔就是在詩歌聲中,安詳離去。

臨終仍牽掛支聯會活動

據司徒華遺願,他的遺體將火化,部份骨灰將撒在北面大海,象徵心繫祖國;部份會撒在歌連臣角花園,代表跟香港土地和人民一起。喪禮將以基督教儀式舉行,日期待定,會開放給公眾悼念。華叔一名家人向本報表示,醫生早上曾為華叔注射嗎啡針止痛,華叔離世前約一小時已閉起雙眼,躺在病床上對外間事物無甚反應,但當家人在他耳邊說話時,仍見他眼皮晃動,示意聽到。家人稱,臨終時刻,華叔沒有皺眉頭等表情,顯示他未有抽筋或痛楚,而是平靜中辭世。抗癌多時的司徒華昨晨病情急轉直下,親友收到通知紛紛趕往醫院。華叔臨走前仍心繫支聯會,保釣行動委員會前主席柯華昨晨探望華叔,聽見他最後一句話是﹕「下晝嘅事(支聯會活動)準備好未?」支聯會副主席李卓人則在道別華叔時在他耳邊承諾:「放心,我哋會撐住,一定會撐到平反六四。」司徒華更已定出今年六四主題「平反六四,革命尚未成功;建設民主,同志仍須努力」。「人難免一死,只要活得精采,努力獻身社會,雖死未悔。」華叔說過不怕死,但當他終於遠去,哀思還是瀰漫城中。姓梁的女教師昨午到醫院求診,驚悉噩耗,即逕自走到華叔的病房,希望給尊敬的人鞠躬致意。梁老師邊說邊哭﹕「我一直都好尊重佢,佢對六四嘅堅持好值得敬佩,身為中國人一定要為六四平反,佢呢份堅持好值得讚揚,而且華叔過去亦為教師出過唔少力,我非常感激佢。」

畢生為民主自由而奮鬥

前來給華叔道別的還有支聯會義工周小姐,她說昨晨已接獲華叔病危的消息,雖有心理準備,但得知死訊一刻仍然難過。周小姐形容華叔是個「好犀利、好有熱誠」的人。「佢病咗仍然工作,而且華叔就算對我哋呢啲小義工亦都會主動關心同問候我哋……」未說完,周小姐已哭成淚人。下午的記者會,儘管各人強忍淚水,仍難掩悲痛之情。朱耀明說到華叔生前說過很愛支聯會義工時,聲音哽咽。李卓人交代支聯會今年計劃時,也一度雙眼通紅。支聯會最年輕的常委李耀基更痛哭落淚,在他身邊的李永達則一直閉目,不讓淚水奪眶而出。哲人其萎,各界致哀。前政務司司長陳方安生表示十分惋惜和哀傷,讚揚司徒華身體力行推動香港的政黨政治及民主發展,並尊敬華叔堅守原則,一生為中國民主自由奮鬥不懈。行政長官、政務司司長及行政會議召集人均發表聲明哀悼。多年戰友的民主黨創黨主席李柱銘昨午與黨友趕往醫院見華叔最後一面,他說由起草《基本法》開始,與華叔合作多年,視華叔如親兄。華叔在一個星期前曾致電他,着他到醫院傾談,「華叔講得好清楚,話無遺憾」。說到華叔遺志,李柱銘難掩激動,哽咽着說:「民主運動對華叔來講尚未成功,我哋一定要繼續努力爭取。」

新華社發短稿報道死訊

北京官方新華社傍晚發表數十字的簡短報道,只以「立法會前議員」稱呼司徒華,沒有提及其支聯會背景。國際通訊社的報道則詳盡得多,法新社形容司徒華是「香港最有影響力的民主運動家之一」,又指他曾入選《時代》周刊香港 25位最有影響力的人,並冠以「民主步兵」稱號。美聯社則以「香港民主運動家名宿」和「內地異見人士的代言人」形容司徒華。記者昨晚走訪華叔位於廣東開平赤坎鎮邊塘鄉東華里村的故鄉,有村民表示,下午已從香港電視新聞知悉華叔病逝,全村村民都已知道這位香港同鄉的死訊,都感惋惜。司徒在該村屬大姓。

司徒華簡介

年份: 1931年 事件:香港出生年份: 1951年 事件:畢業於皇仁書院年份: 1952年 事件:葛量洪師範學院畢業年份: 1961年 事件:出任葛師校友會觀塘學校校長至 92年退休年份: 1973年 事件:帶領非學位教師爭取合理薪酬而發動大罷課年份: 1974年 事件:創立香港教育專業人員協會年份: 1978年 事件:發起第二次中文運動,爭取中文成主要教學語文;組織「金禧民眾大會」年份: 1982年 事件:領導教育界發起反對日本竄改歷史教科書運動,發動三萬人到維園示威年份: 1985年 事件:循教學界功能組別晉身立法局;與李柱銘獲北京委任為《基本法》草委年份: 1989年 事件:領導香港市民參與支援北京民主愛國運動;六四屠城後退出《基本法》草委年份: 1991年 事件:循地區直選晉身立法局年份: 1995年 事件:擊敗杜葉錫恩兼任市政局議員年份: 1997年 事件:杯葛臨立會「落車」;獲捷克人民需求基金頒人權獎年份: 1998年 事件:捲土重來再晉身立法會年份: 2001年 事件:獲國際教育聯會「人權及工運獎」年份: 2004年 事件:宣佈不再參選立法會,告別 18年議會生涯年份: 2010年 事件:證實患上肺癌,積極抗病期間,連任支聯會主席年份: 2011年 事件:中午在沙田威爾斯親王醫院病逝,享年 79歲,遺體將火化,喪禮安排待定資料來源:《蘋果》資料室

「石在,火種是不會絕的」

——司徒華二○○七年為「六四」十八周年撰文號召市民參加維園燭光集會,引述魯迅這一句話,他解釋說:只要有石在,相擊就會產生火花;這火花,就是火種;有了火種,就會有燭光。

新華分社前副部長 一向低調 昨提平反六四司徒強忽以哥哥為榮

【本報訊】支聯會主席司徒華的治喪委員會中,除了包括與他在工運、民運打拼多年的老戰友,還有一向鮮有公開露面、同樣曾於政界工作的弟弟司徒強。司徒強與華叔走着完全不同的政治路,回歸前曾在中聯辦前身的新華社香港分社出任外事部副部長,屬北京陣營的人,不過他昨表明對華叔一生所做的事引以為榮,又引述華叔心願,希望平反六四、爭取民主。記者:莫劍弦 梁洵瑜

 

治喪委員會於華叔逝世後在醫院召開記者會,一名與華叔樣貌相似的長者,由一名戴口罩女子陪同,坐在記者席上等待支聯會、民主黨等成員到場,其間有記者主動查詢他的身份,他只說是親人。到有記者問他是否華叔的弟弟時,他才承認自己是華叔弟弟、曾任新華社香港分社外事部副部長的司徒強。他始終不肯回答記者問題,只透露昨早 10時收到醫院通知便趕去看華叔,「我等陣先講,由治喪委員會講」。

驚聞噩耗未見激動 放大圖片
長期與華叔並肩爭取民主的李柱銘,離開醫院時一臉哀慟。

長期與華叔並肩爭取民主的李柱銘,離開醫院時一臉哀慟。

就算在記者會上,司徒強也表現低調,未有主動發言,談到對華叔離世的感覺亦未見激動,只簡單說:「我對華哥一生所做嘅,引為驕傲,同埋引為光榮。」及後在記者追問下,司徒強再補充指,華叔是在他和其他兩名弟弟、兩名妹妹和其他親友陪同下離世,而華叔在多倫多的哥哥、在三藩市的姊姊和弟弟,則未能趕及返港。至於華叔有否留下遺言,司徒強說:「佢先一排講到心願,就係平反六四、爭取民主,要繼續努力。」

兄弟情「遲啲再講」 放大圖片
曾任中方官員的司徒強被記者查詢時,強調自己與長期投身支聯會的司徒華並無衝突。黃賢創攝

曾任中方官員的司徒強被記者查詢時,強調自己與長期投身支聯會的司徒華並無衝突。黃賢創攝

司徒強在記者會後也婉拒多談華叔的事,包括過去與華叔的兄弟情,只說:「遲啲再講啦。」但他強調以往經常接觸華叔。司徒強早在六十年代已投入中方陣營, 67年時以新華社記者身份採訪當年左派工人罷工,遭警員毆打,一度觸發新華社派代表到總督府向時任港督戴麟趾抗議,之後加入新華社香港分社工作,曾官至外事部副部長,屬這個國家機構內少有能做到較高職級的香港人。但六四後北京便不信任本地幹部,他與該社已故對台事務部副部長黃文放一樣,被投閒置散,至九十年代退休。司徒強在六四後曾私下表示,平時與司徒華接觸不多,多數只在過時過節吃一頓飯,席間主要談親情家事,很少觸及政治議題。司徒華 05年接受報章訪問時,曾笑當年這名弟弟在新華社工作,「六親不認,沒有甚麼機會來往」,他亦是在弟弟退休後,才間中與對方聯絡。去年 2月華叔接受雜誌訪問,也說不清楚司徒強這弟弟當年為何會加入新華社,又指:「我哋好少來往,都係間中聯絡,拜山先會見。」


李卓人(左)、何俊仁(右)等昨日一早到達醫院,陪伴華叔直至他去世後約一小時才步出病房。李家皓攝

 

司徒華自去年 1月 16日確診罹患第四期腺性肺癌以來,與癌魔抗戰接近一年,接受化療時病情一度受控,去年 9月患上嚴重肺炎後,病情卻急轉直下,其後更停止所有治療。醫生坦言,華叔確診時癌細胞已擴散到骨頭,無法治癒,安慰的是治療過程中華叔不算太痛苦,也較預期活得長。放大圖片
中學女教師梁女士進病房見華叔最後一面,事後泣訴華叔遺容安詳,希望他一路好走。徐雲庭攝

中學女教師梁女士進病房見華叔最後一面,事後泣訴華叔遺容安詳,希望他一路好走。徐雲庭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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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華去世後,半百記者到他的病房外採訪。

司徒華去世後,半百記者到他的病房外採訪。

起初化療見效 放大圖片
華叔去年 7月與主診醫生莫樹錦(右)對談,呼籲癌病患者樂觀面對人生。

華叔去年 7月與主診醫生莫樹錦(右)對談,呼籲癌病患者樂觀面對人生。

華叔的主診醫生莫樹錦表示,華叔去年 1月 16日首次到威院時,已確診患了第四期腺性肺癌,癌細胞已擴散到骨頭,無法治癒,只能靠藥物控制病情。華叔其後開始接受化療,並無出現太多副作用,「成績相當理想,癌症指數不斷下降,唔特別痛苦」。然而,停止化療後,華叔病情惡化,要改為接受放射治療,去年暑假病情一度穩定, 9月時卻染上嚴重肺炎,體質大大變差,離開威院後,需到聖母醫院休息。 11月時,華叔接受另一輪化療,效果卻不太理想。

比預期撐得久

原本精神飽滿、充滿信心的華叔,其後決定不接受進一步治療,希望好好利用餘下時間與親朋一起,也向醫生表明不想用儀器輔助呼吸。這段時間醫生主要替他控制病徵,偶爾會用嗎啡為他止痛及讓他嗅氧氣,「噚晚都仲食到嘢」,直至昨日早上病情突然惡化。不時探望華叔的醫生表示,華叔已較醫護人員預期活得更長,「佢初時係痛,但服藥後痛楚係可以控制到」。醫生上周五除夕夜到病房看華叔時,已知以華叔的身體情況只可多撐數天,結果昨天華叔終於與世長辭。


一眾民主黨戰友去年 11月到醫院探望華叔,華叔當時精神不錯。

接受兩次化療的華叔,在病情轉差後不想進一步治療,珍惜與家人、學生及摯友度過最後時光,親嚐摯友送上的臘腸飯,感受飯香溫暖;又想到落馬洲隔河眺望神州,可惜不能如願。在最後的日子仍心繫教育及民主發展的華叔,千叮萬囑接班人要做好教協及支聯會工作。司徒華的主診醫生莫樹錦形容,華叔勇敢、樂觀面對癌病,「在整個治療過程中,我最難忘係佢鍾意食鰻魚飯,好多時候討論佢應唔應該食鰻魚飯」。去年 11月初在支聯會秘書何俊仁及朱耀明牧師等人陪同下,華叔更出院到西貢吃海鮮。上月 23日,民主黨及支聯會多名成員到病房與華叔共度聖誕,當日扮聖誕老人的李永達說:「佢好開心食咗朱古力同飲咗香檳,仲祝願大家身體健康!」支聯會常委黎麗霞稱,有一次華叔說想吃臘腸飯,她親自下廚煮了一鍋臘腸飯,「好在最後都為華叔做咗一件事」。抱恙仍放不下工作 放大圖片
支聯會常委黎麗霞未能趕及見華叔最後一面,但慶幸數星期前為他煮過一鍋臘腸飯,「好在最後都為佢做咗一件事」。

支聯會常委黎麗霞未能趕及見華叔最後一面,但慶幸數星期前為他煮過一鍋臘腸飯,「好在最後都為佢做咗一件事」。

黎麗霞憶述,兩至三周前華叔還嚷着要到落馬洲看看,可惜因天氣太冷未能成行,「我感覺到佢係想望吓中國」。 10日前她最後一次見華叔,當時他還放不下支聯會工作,「佢仲話要開會,我哋勸佢唔好,放手畀其他人做,佢話唔得,仲有好多嘢要做」。教協副會長張文光在上月 28日收到華叔想見他的電話後,到醫院逗留了 5小時,其間華叔只有約 10分鐘時間清醒,「佢喺呢 10分鐘時間,叮囑我要堅持到底,做好教協工作」,即使張文光用紙筆寫下承諾,華叔仍不放心。張文光說:「教協、支聯會同民主黨三個組織,係反映華叔一生嘅追求。」張文光向華叔承諾:「當有一天六四得到平反,我一定會話佢知!」


華叔(前排中)去年 11月 5日在何俊仁(後排右)、朱耀明牧師(後排左)等人陪同下,出院到西貢吃海鮮。何俊仁提供圖片

拆局:華叔甚少提及司徒強無寫遺囑 政治資產繼承或掀爭議

司徒強以華叔弟弟的身份加入華叔的治喪委員會,但不少支聯會及民主黨中人均表示,他們對司徒強認識不多,以往也甚少聽聞華叔提及與這名弟弟有密切交往。由於司徒強曾是新華社香港分社的官員,部份支聯會成員對他積極參與安排華叔身後事都感意外。

支聯會成員感疑慮

有支聯會常委表示,他們對司徒強了解不多,只知他曾是新華社香港分社官員,以往也甚少聽聞華叔提及與這名弟弟的交往,「我哋冇聽過華叔特別提起過司徒強,冇聽見過華叔講過司徒強支持佢平反六四同搞支聯會,亦冇見過佢同華叔一齊出席乜嘢場合,反而同佢一齊住嘅妹妹就有」。因此,當司徒強在華叔患病的中、後期突然經常探望華叔,不少支聯會成員都十分意外。更令部份民主黨及支聯會成員關注的,是司徒強以家屬身份,要為華叔撰寫回憶錄,又一度要求加入扶靈名單之中,「你哋知華叔回憶錄係幾咁敏感,佢(司徒強)要拎返嚟寫,再加埋佢以前同新華社嘅關係,呢點係令我哋有疑慮」。據了解,華叔生前未有訂下書面遺囑,因此華叔政治資產的繼承問題,搞不好會引起爭議。但另一名常委認為,華叔早已妥善安排自己的身後事,相信未必會鬧出甚麼問題,「好似扶靈名單咁,華叔一早定好晒,唔可以咁易加加減減,所以好難有乜爭拗」,反而因為華叔未有白紙黑字寫明,他保留在支聯會、教協的物件,如他寫下的一些文章、照片資料,這些重要「資產」擁有權誰屬,相信日後可能會引發爭拗。本報記者

教協民主黨今放弔唁冊 月底安息禮拜農曆年後維園悼華叔

【本報訊】從哪裏受浸,就從哪裏離開。 74年在尖沙嘴浸信會受浸成為基督教徒的司徒華,生前親自選定在受浸的教堂舉行追思會,暫定本月底舉行,主要供華叔親友及一起爭取民主的友好參加;翌日則會在聖安德烈堂舉行安息禮拜,公開讓市民弔唁。治喪委員會並計劃, 2月底於維園為華叔舉行大型群眾悼念會,令所有市民得以在華叔每年六四必到的地方,向這位民主鬥士表達敬意。記者:林俊謙、許偉賢、倪清江

 

司徒華治喪委員會今天起於教協旺角會址擺放弔唁冊,供市民簽署共同悼念華叔,民主黨各個議員辦事處亦將設立弔唁處。受到未婚離世的初戀女友影響,華叔在 74年受浸成為基督徒,因此他在生前已敲定喪禮要以基督教儀式舉行。司徒華治喪委員會昨天召開首次會議,預計會在本月內完成辦妥華叔身後事,但暫時未有定出喪禮具體日期,召集人朱耀明解釋,尚要與場地提供者商討最佳時間,確保華叔的親屬都能出席,並有充足時間準備,但預料會有三項主要悼念儀式。

尖沙嘴浸信會追思 放大圖片
世界華人保釣聯盟昨日宣佈成立前,默哀一分鐘悼念華叔。司徒世華攝

世界華人保釣聯盟昨日宣佈成立前,默哀一分鐘悼念華叔。司徒世華攝

華叔出殯前一天,治喪委員會將在他受浸的地方尖沙嘴浸信會舉行追思會。朱耀明昨稱華叔早在去年底已「交帶」下來,期望能在一個偌大地方舉行追思會,容納一眾友好參與,「佢(華叔)想喺邊度受浸,就返番去嗰度(舉行)」。追思會分作三個時段舉行,供三批人士,包括華叔的親屬摯友、教育界朋友及爭取民主路上的戰友參與,每節 45分鐘。追思會後翌日也是華叔遺體出殯之日,治喪委員會將在當日早上 9時至下午 2時,於尖沙嘴聖安德烈堂為舉行安息禮拜,公眾人士可到場簽弔唁冊及獻花,遺體告別儀式則在 3時舉行。治喪委員會成員明天會視察舉行喪禮的場地安排。據了解,治喪委員會初步希望在本月 21及 22日,或 28及 29日舉行追思會及安息禮拜。有支聯會成員透露,華叔生前已囑咐在其追思會及安息禮拜上,要由其多年共事戰友主持及發言,表明不想包括中央及特區政府等官方代表到場發言。

李卓人今入紙申請

考慮到安息禮拜的場地未必能容納大批市民參與,身兼治喪委員會成員的支聯會副主席李卓人透露,委員會暫定在 2月底農曆年過後,為華叔舉行大型群眾悼念集會,讓市民一同懷念華叔。委員會初步屬意在每年六四燭光集會舉行的維園舉行集會,「因為對華叔嚟講,維園係一個好有意義嘅地方,我哋當然想喺維園,同香港所有市民一齊悼念佢」。李卓人今天會正式向當局入紙申請在 2月底使用維園場地,希望申請成功。

悼念華叔活動

日期:今天起 活動:弔唁冊 舉行地點:教協旺角會址(彌敦道 618號好望角大廈 9樓)、民主黨各區議員辦事處日期:本月底 活動:追思會 舉行地點:尖沙嘴浸信會(金馬倫道 31號)日期:本月底 活動:安息禮拜 舉行地點:尖沙嘴聖安德烈堂(彌敦道 138號)日期: 2月底 活動:大型群眾集會 舉行地點:暫定維園資料來源:司徒華治喪委員會、民主黨


治喪委員會期望能在歷年舉行六四集會的維園進行司徒華悼念集會。

生前親訂治喪扶靈名單

【本報訊】支聯會主席司徒華患病期間,早已為自己的身後事作出妥善安排。據了解,華叔於去年底已開始與戰友及家人商討各項安排,包括親自提出由朱耀明牧師做他的治喪委員會召集人及執行他的遺願,而治喪委員會及扶靈名單,也是由華叔親自決定,包括以教協、支聯會、民主黨等團體為主,希望一眾與他打拼多年的戰友可以陪伴他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朱耀明牧師統籌身後事

據了解,華叔去年 11月左右,已經開始為他的身後事做準備,華叔要求與他一同在 89年六四事件時共同參與民運工作的朱耀明牧師,出任治喪委員會召集人,負責與各團體及家人統籌他的身後事,並執行遺願及指示;而治喪委員會昨日開會後,也按華叔生前意願,由朱耀明擔任治喪委員會的統一發言人。除了委託朱耀明為他打點身後事外,華叔又親自決定治喪委員會成員名單。有支聯會常委指出,華叔講明治喪委員會要包括他大半生從事的教育事業及民主團體,包括教協、支聯會、民主黨,另外還有香港教育團體聯合秘書處,以及葛量洪師範學院校友會,再加上親友代表組成。至於扶靈名單方面,華叔希望以團體為單位,除了代表治喪委員會的朱耀明牧師之外,其他人包括代表支聯會的李卓人、代表教協的馮偉華、代表民主黨的何俊仁、代表香港教育團體聯合秘書處的潘天賜,以及代表葛量洪師範學院校友會的馮籌松,到時也會有朋友代表扶靈。

張文光李柱銘無緣扶靈

由於華叔提出用團體名義安排扶靈人士,所以名單中並未包括與他在教協共事多年、被視為其「徒弟」的張文光,也沒有與他同屬民主黨元老的李柱銘。

司徒華扶靈名單

朱耀明牧師 司徒華治喪委員會召集人李卓人 支聯會副主席何俊仁 民主黨主席馮偉華 教協會長潘天賜 香港教育團體聯合秘書處主席馮籌松 葛量洪師範學院校友會副主席兩名司徒華的朋友資料來源:司徒華治喪委員會


華叔的多年戰友朱耀明牧師(中),會擔任治喪委員會召集人。李家皓攝

骨灰半留港半撒海

【本報訊】大半生走在爭取民主的前線,支持中國民主運動的司徒華,死前仍牽掛內地民主發展,遺願是火化後部份骨灰撒在大海,讓他在天也可北望祖國,另一部份骨灰則撒在歌連臣角墳場紀念花園,長留香港土地。司徒華治喪委員會由他多年民運戰友朱耀明牧師任召集人。朱耀明昨表示,華叔去年 11月已為自己定下喪禮安排,華叔家屬也同意委員會按其意願辦理後事。六四事件後絕足內地的司徒華,至死也未能重返大陸,他選擇將部份骨灰撒在大海以北望神州,另一部份則撒在歌連臣角墳場紀念花園,「佢想同香港人民同土地喺埋一齊」。

喪禮橫匾「主賜我以力量」

朱耀明又指,根據華叔囑咐,靈堂會以代表純潔、神聖及象徵耶穌復活的百合花佈置,橫匾也是華叔親自拍板,「華叔話想喺橫匾上寫『主賜我以力量』」。由於華叔生前曾說「從何處受浸,從何處歸回安息」,因此喪禮將以基督教儀式進行,治喪委員會未選定靈堂遺照。港府近年鼓勵海葬,獲食環署批准後,可把骨灰撒在本港海域三個指定地點,分別是塔門以東、東龍洲以東及西博寮海峽以南,當中以塔門以東海面最接近內地海域。向食環署申請海葬或把骨灰撒在紀念花園均毋須繳費,若要在紀念花園牆壁裝置牌匾紀念先人,則因應市區及新界區,分別收費 90及 295元。


華叔的骨灰,一半會撒在歌連臣角紀念花園(圖),一半會撒在海上北望神州。

王丹、吾爾開希冀來港致哀

【本報訊】前學運領袖吾爾開希和王丹希望來港送別華叔,王丹更表示願意全程保持低調,心願只是在華叔靈堂前鞠一個躬,「如果這樣都不行,我只能說港府太沒有人性了」。港府高官冷漠回應,保安局局長李少光昨晚表明兩人入境可能性不大,「哀悼唔係一定要嚟香港」。

李少光:獲准可能性不大

身在台灣的王丹昨稱已委託支聯會為他辦理來港手續,並形容華叔是其精神導師,「從 89以後,那場運動,基本上是華叔在香港延續的,就是每年在維園,可以看作是那場運動的延續」。王丹昨在 facebook上留言:「只要能讓我赴港,我願意配合港府要求(假如他們提出的話),可以不見記者,不開新聞發佈會,不進行公開活動。」 facebook上昨已有「要求港府允許王丹赴港向司徒華先生致哀」的群組。對於王丹和吾爾開希欲來港告別華叔,港府發言人稱不評論個別個案,只說入境處會根據法例及現行政策決定是否批准個別人士入境,審批時會考慮所有與申請相關的因素和情況。雖然特首曾蔭權及政務司司長唐英年均高度評價司徒華,不過保安局局長李少光昨晚表明,王丹與吾爾開希獲准入境可能性不大,「哀悼並非一定要來香港」。資料顯示, 04年吾爾開希曾來港送別一直支持 89民運的已故藝人梅艷芳。


王丹期望來港在靈堂致哀,更不介意全程保持低調。資料圖片

親撰變口述 終未能過目回憶錄恐成最大遺憾

【本報訊】走過豐盛旅途,司徒華一生事迹,若訴諸文字,可以厚過《紅樓夢》、長過《水滸傳》。華叔在證實患癌後,曾表示想親撰回憶錄,親自把一生事迹與心迹公諸於世。奈何時不我與,華叔始終未能完成這心願。不過這幾個月來,親友都在病榻前替他錄音,希望整理後可輯成回憶錄,某程度上償還華叔遺願。記者:馮永堅 夏志禮 徐雲庭

支聯會常委黎麗霞昨日透露,華叔在抗病後期無法執筆撰文,已改為口述,由親友替他錄音及整理。她希望這些口述回憶可以輯錄成書,但暫時未知何時可以出版。黎麗霞續說,她最近探望過華叔三次,覺得華叔臨終最大的遺憾,可能是未能親撰回憶錄。支聯會副主席蔡耀昌補充,有關回憶錄能否出版、如何出版,須由華叔的家屬決定。

在病榻上堅持筆耕 放大圖片
華叔患癌消息傳出後,他的作品《欄干拍遍》即時賣出三千多本。

華叔患癌消息傳出後,他的作品《欄干拍遍》即時賣出三千多本。

民主黨主席何俊仁上月初曾說,華叔的病況已不容許他親自執筆撰寫回憶錄了。但就他所知,華叔後來改以口述方式,由親友替他錄音,並已完成大部份生平的憶述,應可輯錄成書。2010年 2月生日時,司徒華曾向傳媒表示,生日願望是能夠戰勝病魔,有足夠精力撰寫回憶錄。他當時交代,回憶錄將多談一點個人生活,包括他的成長、讀書心得等,撰寫工作估計要兩至三年才能完成。司徒華在 2010年初已開始撰寫回憶錄。接受傳媒訪問時,華叔說過,假如寫不到回憶錄,是個遺憾。華叔起初打算親自操刀,而且早已列出大綱,計劃以紀年形式,按時序筆錄生平往事。書名擬用蘇東坡的詞,最後一章原想以「多情應笑我」為題,最後改為「也無風雨」。即使身邊戰友恐防他操勞,影響病情,提出找人代筆,華叔仍堅持自己寫。及至病情轉差,華叔不得不放棄長篇大論的寫法,改為以重要大事為綱要,刪去瑣碎枝節,但始終不肯接受朋友好意,繼續在病榻上焚膏繼晷筆耕下去。

不能以第一身記載

不過到了最近,由於身體實在負荷不了長期寫作,華叔終於改變初衷,找了一個自己認為信得過的人協助。是故回憶錄的大部份章節,都是華叔口述,別人筆錄。據了解,不日面世的回憶錄,會憶述華叔在教育界的事迹、六四前後經歷。據稱,替華叔錄音及整理口述回憶的人,都是他的親友。華叔本人沒有精神及時間審閱這些資料,因此即使回憶錄能夠面世,也不能以自傳形式推出,當中行文更不能以第一身記載。消息說,因為華叔健康日差,這些口述片段都並不算得上是很深入的個人歷史。

司徒華自印聖誕卡彙輯

1986年引用名句: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出處:雪萊( Percy Bysshe Shelley)1987年引用名句: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出處:《論語》1988年引用名句:寒凝大地發春華出處:魯迅1989年引用名句:城春草木深出處:杜甫1990年引用名句:孩子回答說﹕「我是即將來到的日子。」出處:羅曼羅蘭( Romain Rolland)1991年引用名句:他便退出院外,失聲痛哭。出處:《路加福音》 22章1992年引用名句:為甚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出處:艾青1993年引用名句:嘔出一顆心來,——在我心裏!出處:聞一多1994年引用名句:江天如墨我飛還,折梅不畏蛟龍奪。出處:龔自珍1995年引用名句:手提肝膽輪囷血,一笑心輕白虎堂。出處:聶紺弩1996年引用名句: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出處:晏殊1997年引用名句:不容明月沉天去,東海潮來月怒明。出處:龔自珍1998年引用名句: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出處:《紅樓夢》1999年引用名句:世事滄桑 胸中海嶽出處:龔自珍2000年引用名句:去尚纏綿可付簫出處:龔自珍2001年引用名句:望斷天涯路一條出處:司徒華自作2002年引用名句:濯纓濯足延河水,河底漸低岸更高。狼洞難留青面獸,從來謠諑痛離騷。出處:聶紺弩2003年引用名句:西北高樓清怨絕,茫然拔劍幾徘徊。江山無限憑欄處,急雨狂風燕不來。出處:司徒華自作2004年引用名句:安得樹有不盡之花更雨新好者,三百六十日長是落花時?出處:龔自珍2005年引用名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出處:王維2006年引用名句: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出處:蘇軾2007年引用名句: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出處:蘇軾2008年引用名句:一寸春心紅到死 四廂花影怒於潮出處:龔自珍2009年引用名句:青山不老生嫵媚 綠水長流自纏綿出處:司徒華自作


司徒華屬於多產作家,透過文字,將自己處世哲學及個人喜好告訴讀者。

 

內地網民翻牆悼民主鬥士

【本報訊】華叔走了,香港及內地民眾同感惋惜。內地「封鎖」華叔去世消息,內地網民就千方百計「翻牆」,利用微博及 facebook等渠道悼念這名民主鬥士。本港的主要電視台的新聞報道,昨日大篇幅報道華叔離世消息。《蘋果》昨傍晚在旺角及銅鑼灣等多區派發《號外》,報道華叔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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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民心聲-真係好傷感<br/>許小姐:「佢唔喺度真係好傷感,華叔係真正民主鬥士。」

市民心聲-真係好傷感許小姐:「佢唔喺度真係好傷感,華叔係真正民主鬥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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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民心聲-望後繼有人<br/>黃先生:「好唔開心。一定會有人繼承佢爭取民主夢。」

市民心聲-望後繼有人黃先生:「好唔開心。一定會有人繼承佢爭取民主夢。」

深圳刪華叔新聞被轟

內地官方喉舌新華社及中通社,則只以簡短篇幅報道司徒華死訊,網民指內地的新聞報道更隻字不提,加上網絡封鎖,網民只能翻牆才可在網上悼念華叔。深圳網民「逃兵七號」留言,「一個有夢想,值得我們尊重的人──司徒華」。同是來自深圳的「偽文藝青年的船長先生」說,「為司徒華先生默哀,民主不滅」。上海的「流浪漢雷恩」則欣賞華叔對愛情及國家的一份執着,「懷念他對理想的執着,對已過身愛人終生不娶的情誼,對香港對中國的貢獻」。深圳一向可收看本港電視新聞,昨傍晚播出亞視及無綫新聞時,有關華叔的新聞全被刪去,改而插播廣告,有內地網民批評做法卑劣,「難道就唔可以民主啲、寬容啲咩?不如刪埋微博算啦」。此外,網民在 facebook為華叔開設多個群組,其中「懷念司徒華先生」群組,短短數小時已有逾千人加入。 Amy Yuen說最欣賞華叔無私奉獻精神:「一生為國家付出無私的愛,向華叔致敬!」本港 80後也對華叔逝世感到悲痛。伍先生說,華叔的死是本港民主界一大損失,但相信會有人繼承他的遺願推動民主。許小姐則形容華叔是真正民主鬥士:「佢唔喺度真係好傷感!」


《蘋果》昨傍晚派發《號外》報道華叔死訊,不少市民即時駐足細看。
司徒世華攝

敢言兼有義氣出書不為錢

華叔算是一位多產文人,身兼教育工作期間,他寫很多兒童故事,從政後在報章專欄寫作,輯錄成書,是華叔主要著作。替他出版文集的次文化堂社長彭志銘說,華叔很有義氣,也很有主見。司徒華一生著作豐富,兒童文學作品方面,有《兒童文藝故事》、《妹妹》、《父慈子孝》等。華叔 1997年 5月開始替《明報》副刊專欄「三言堂」撰文,每三天一次。司徒華在專欄第一篇文章〈捨命陪君子〉中說,曾經婉拒《明報》邀約寫稿,但其後好友胡菊人又再勸他,華叔終於以「捨命陪君子」的心情,撰寫專欄文章。但其後卻發生了一宗抽文事件, 1998年 7月,司徒華寫了一篇《「惡霸」與「土豪」》,被《明報》抽起,其後在他的《猶吐青絲》一書中刊登出來。事緣《明報月刊》拒絕刊登中大新聞與傳播系教授李金銓的《有這種惡霸,何須共產黨?》,司徒華批評該報社:「《明報》與《明報月刊》,是同胞姊妹,我擔心,那『土豪』的病毒來自同一的母體,兩者都潛伏着這樣的病毒,只不過一已發作,另一則尚未發作而已。」這些專欄文章幾乎無一遺漏地輯錄成書。最初華叔屬意是由明報出版社出版結集,但明報以出版業不景氣為由而拒絕,華叔交由彭志銘的次文化堂出版。彭志銘盛讚華叔是個義氣作家:「出版咗第一冊之後,銷路唔錯,要再版。其後,明報出版社同天地圖書都提出幫佢出書,華叔唔係一個見異思遷嘅人,冇接納,結集同選輯至今仍繼續由次文化堂出版落去。」華叔的《三言堂》系列文集,第一、二部頗暢銷,後來銷情轉淡,因為他 2004年不再參選立法會,曝光率大跌。直至去年證實患癌,他的著作又再熱賣起來。彭志銘說:「 2010年初維園年宵,華叔病情傳出冇幾耐,佢部文集《欄干拍遍》賣出咗三千幾本。」

拍封面照須在游早水前

彭志銘說,每售出一本書,華叔可得售價的一成。華叔並不緊張這些收入,不過對於著作的出版則相當投入。每次出版新書,他都會為新作設計封面。司徒華文集封面的最大特色,是必定有華叔的近照。封面相片有時由華叔提供,遇上當時沒有近照,就叫次文化堂為他拍照。但華叔生活甚有規律,每次約攝封面照,總是在他游早水前的時分,即是不能遲過上午 7時。


算得上多產作家的司徒華,遺憾未能親撰回憶錄。

維園 120小時寫揮春創紀錄

獨特「華體」書法而成的揮春,還有引經據典的聖誕卡,都是華叔過時過節跟友好和公眾交流的珍貴信物。華叔忽發奇想,曾經在歲晚三日三夜持續寫揮春,可能是一項世界紀錄。華叔揮春每年為支聯會帶來十多萬元善款,不能再寫,不只是財政上損失,也是維園年宵的一絲遺憾。

年為支聯會帶來十多萬收入

華叔對自己的揮春相當自豪,身體好時,他可以在歲晚時巡迴各地連寫 30次,每次 3小時以上。他曾在維園年宵市場寫揮春寫到年初一凌晨時分,創下連寫超過 120小時、合共一萬張揮春的驕人紀錄,可以列入健力士世界紀錄大全。支聯會前任常委曾健成說,華叔在支聯會寫揮春的習慣,是 90年開始。華叔的墨寶很受歡迎,每年平均為支聯會帶來十多萬元的收入。但支聯會的捐款一向很穩定,揮春的收入是錦上添花,並非主要收入來源。他並說,華叔起初寫揮春,純粹為了多與公眾溝通見面,並非為了財源,即使華叔今後不能再寫揮春,也不會導致支聯會財困。華叔另一傳世傑作是獨家設計的聖誕卡,自 1986年起,他總是一年一度引述著名作家的詩詞散文,作為聖誕卡的封面。起初,聖誕卡上的名句是印刷字體, 1994年開始,改由華叔親筆書法取代。


每年的新春,華叔必在支聯會攤位以其獨特書法替市民寫揮春。

一夫當關擋兩朝壓力 華叔去後誰能代替支聯會或採集體領導

【本報訊】鎮守支聯會 22年,支聯會主席是司徒華生命裏最後一個政治崗位。「六四」屠城以來,他一夫當關,頂住前港督衛奕信、前任特首董建華要求解散支聯會,停辦六四燭光集會的壓力。華叔一去,支聯會核心成員估計,有可能在今年六四 22周年活動後,甚至 11月換屆時,才改選主席。有學者指出,華叔逝世對支聯會、教協是一大打擊,民主黨也失去了一位精神領袖。記者:雷子樂、白琳、林社炳

 

去年 11月底,華叔雖 22年來首次缺席支聯會的會員大會,但仍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連任主席。支聯會主席昨日病逝,副主席李卓人昨表示,暫時仍沒有討論接班問題。支聯會常委下周二將召開會議。他表示,華叔離去,對支聯會運作沒大影響,因該會已建立了一套運作機制,各常委分工合作,今後可如常準備今年紀念辛亥革命 100周年、悼念六四 22周年這兩大工作。

或 11月換屆才改選

據悉,支聯會內部認為,主席一職較大機會由兩位副主席李卓人和蔡耀昌,秘書何俊仁和常務秘書張文光當中其中一位接班。何俊仁在組織內民望較高,但民主黨主席一向有不會同時兼任支聯會主席的傳統。李卓人同樣有組織的包袱,職工盟未必願意放人。據悉支聯會常委暫不急於處理接班問題,主席一職,可以下周開會改選,也有指可在六四 22周年活動後改選,又或待 11月換屆時改選。支聯會過去兩度面臨港英及特區政府的威迫,勸說解散組織、停辦六四燭光集會,但華叔都一一頂住。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導師蔡子強表示,司徒華對香港最大的貢獻,是他極具搞組織的能力,成立教協、支聯會後,能將自己的政治能量,轉化成組織資源。

學者:睇唔到危機

他的逝世,對支聯會、教協是一大打擊。「香港民運上最大嘅精神領袖,係佢同李柱銘」,華叔去後,當民主黨遇上重大決定,沒有精神領袖去背書,「喺重要關頭,會冇咗一位有定海神針作用嘅重要人物」。蔡子強估計支聯會會沿着華叔過去的老路走下去,若特區政府在未來數年都沒有出現任何重大的政治變局,相信支聯會應不會再有面臨解散的壓力。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副教授馬嶽表示,司徒華已退出民主黨領導層多時,他的離世,對該黨運作影響不大。至於支聯會,估計日後會傾向「集體領導」,由於近年出席六四集會人數眾多,支聯會面對最大壓力的時間( 97前後)已過,香港人悼念六四已根深柢固,「睇唔到佢哋會遇到乜嘢危機」。


司徒華領導支聯會 22年,培養了不少民主生力軍。

各方評價天安門母親:失去一位真誠的朋友

司徒華病逝,政壇不論黨派均表惋惜。遠在北京的「天安門母親」丁子霖驚聞噩耗,痛失好友,淚眼漣漣,但相信爭取平反六四後繼有人,「就像我們天安門母親,也隨着一個一個離世,但是後來有人,後繼者有人」。

「佢培養咗好多人接力」

民主黨主席何俊仁發表聲明,表示有些人或不盡認同華叔某些政治判斷,但沒有人會質疑他的出發點是發自良知、出於真誠。民協讚揚華叔爭取平反六四,令人尊敬。公民黨指華叔一生為民主,希望港人銘記他的堅持。社民連對華叔離世深感惋惜,主席陶君行形容華叔是其恩師。天安門母親發表聲明:「痛惜香港同胞失去了一位傑出的民間領導人,我們也失去了一位真誠的朋友。」呼籲大家應更努力去實現華叔「平反六四」、「釋放所有政治犯」的未了心願。壹傳媒主席黎智英表示,一直視華叔為帶領大家追求民主的大佬,「我差唔多一個月前探過佢,本來諗住再去」。他讚揚華叔為正義、民主、自由堅持數十年,但相信民運不會因此沉寂,「民主運動唔可以靠一個人,佢培養咗好多人接力」。教協副會長張文光憶述,當年他曾提醒華叔支聯會未必成功,但華叔則堅持「失敗都要做」,「華叔講過,有關國家民族、社會公義嘅事,一定要堅持到底,唔好放棄」。教協首任秘書區伯權慨嘆,本希望華叔能度過 2月 28日 80歲生辰;當中國走向真正民主,他必定到華叔墳前相告。

梁國雄會去悼念活動

華叔第一次被告上法庭,是因為民間電台。民間電台發起人「阿牛」曾健成說,昨晨曾探望華叔,華叔張開眼睛,狀甚痛苦,似乎想說話,但他聽不清楚。他其後參加支聯會抗議,後悔未能守在華叔床邊。社民連「長毛」梁國雄則說,早前有關他指華叔癌病上腦言論,是傳媒失實報道,他一定出席悼念華叔的活動。本報記者


89年 5月支聯會成立後,司徒華(箭嘴示)帶領港人上街聲援北京學運。

建制派哀悼 促中央開明評價

【本報訊】司徒華在政壇打拼數十年,建制派和高官等「對手」都對他離世表示哀悼。全國政協劉夢熊相信,中共內部也會認同華叔是「愛國者」,更引述「北京朋友」形容他是「可尊敬的對手」。

特首讚:堅持理想

特首曾蔭權在聲明中形容司徒華:「一生熱愛中華、熱愛香港,致力推動民主發展。他為人剛直不阿,一直堅持理想,從不言休。崢崢風骨,深受各界尊敬。」又指司徒華力爭黨友及市民認同 2012政改方案,功不可沒。政務司司長唐英年表示,敬重司徒華恪守原則的作風。行政會議成員梁振英讚揚華叔秉持信念,推動社會發展。劉夢熊指出,華叔作為支聯會主席,要求平反六四,追究屠城責任,結束一黨專政,中共無法接受。但早年他曾安排「北京朋友」與華叔見面,對方指華叔是「可尊敬的對手」。他認為,中央應包容司徒華這樣有代表性的愛國者,給他開明的評價。民建聯主席譚耀宗認為,華叔是堅持原則的人,尤其對去年的政改方案發揮很大影響力,沒有他的支持,民主黨未必支持政改方案。立法會前議員周梁淑怡憶述,初次晉身立法會時首次拜訪華叔。華叔熱愛中國歷史和文化,親自撰寫的立法會講詞簡潔貼切,讓她留下深刻印象。

良知典範與司徒華相交 40年

我與司徒華相識近 40年,在我的印象中,他曾是支持中共政權的愛國左派,其後轉為對中共政權持批判態度的民主派。心路歷程與我相似,也同內地許多曾追隨中共的老幹部相似。司徒華沒有變,是中共政權變了。建政前中共高擎民主旗幟,得到許多愛國青年追隨,其後中共背棄民主了,於是仍然堅持民主自由的人士就成了反對派。由於文革後的覺醒, 1981年我集資讓當時具左派背景的《七十年代》成為獨立輿論刊物。集資過程中,不算熟的司徒華突然與我聯繫,表示願意找一些教協的朋友一起入股加盟。就這樣,他和一批朋友成了《七十年代》(後改名《九十年代》)的股東。不久,他支持香港回歸,並被邀擔任《基本法》起草委員。而我主筆政的雜誌則一直對中共的香港政策持批評態度。司徒華積極參與《基本法》起草,但支持和認同我們質疑掌權者的編輯方向。89年六四及司徒華其後的政治路向,已有多人論列,也自有歷史評價,無須我多說。 04年他從立法會退下來後,曾找我商談過他要寫回憶錄的事,並詢問我經歷過的一些事的背景。我當時建議他趕快動手,必要時應自己作口述,找人筆錄,盡量放開一些不那麼必要的事務,抽時間完成這個大工程。但他對親自執筆相當堅持,而且似也放不下許多活動,終於沒有為他在香港回歸前後的政治參與留下珍貴的歷史資料。我想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遺憾。他病後,我們通過幾次電話。他對自己的病情有信心自然很好,但他在報刊上一再說「人定勝天」,則我無法認同。因為人是不能勝天的。我在本報《蘋論》中也具體分析過中國長久以來對「人定勝天」的誤解。我知道他病中仍讀《蘋果》,故希望他能讀到我的議論。但司徒華病中說「人定勝天」,則反映他對自己的信心,包括對自己所相信的理念的堅定。其實司徒華所信奉的,是上帝,是自然,是人性,正是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天意。而違背人性甚至違背天性的,則恰恰是不可能勝天的人治政權。我深信司徒華是明白這道理的,他 20年來帶領香港愛國愛民主的市民,堅持每年要求平反六四,正是他一生貫徹始終的對民主信念的堅持。無論如何,反人性的專權政治是一時的,自由、民主、人權才是不可違的天命。有人認為,司徒華的離世,會對支聯會日後發展造成一定影響。我想這也許會是某些人的願望,卻不會成為事實。因為司徒華一生堅持並為之努力奮鬥的,正代表人性,真理,天意。儘管真理一時間敵不過強權,但強權是永遠無法代替真理的,司徒華生前曾向我表示過,他對這句話深為認同。今年六四夜,肯定會有更多市民到維園點燃繼承司徒華遺志的燭光。永垂不朽這句話已成了老生常談,但真正當得起的人有多少呢?司徒華先生是絕對當得起這四個字的。文:李怡

苦難中成長 動盪中堅持為了民主 一生孤寂

像醜小鴨幻化火鳳凰。司徒華年幼時性格內向、自卑,飽歷戰亂、貧窮、喪母苦難中默默成長。大時代裏,碰上罷課、前途談判、六四動盪,他腰板挺直,堅持下去,化身成民主鬥士,戰至夕陽。華叔心繫民運、社運,換來一生孤獨、背負一輩子的沉重。「成功不必在我,功成其中有我。」——華叔常掛在口邊的一句說話

華叔酷愛魯迅,曾自喻有小說《孤獨者》主角魏連殳影子。現實世界的「孤獨者」,生於 1931年的香港,廣東開平人,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三。出生時正值日本侵華,父親給他取名衞華,以子之名保衞中華。生於憂患,童年沒半點色彩。父親問孩子志願,哥哥要當科學家,弟弟立志做將軍,只有司徒華啞口無言。

童年歡樂少 看問題悲觀

升讀小四,父親失業,四位在學子女要有兩人停學,他被選中,幸得親戚接濟,才不至輟學。從此,司徒華更加自卑。司徒華在回憶童年時曾說過:「我是個極端內向的人,有多少悲劇性格」,「可能是童年歡樂少,見得太多不公平事,看問題,總有多少悲觀的想法」。在 10歲時,生母去世,父親翌年續弦。司徒華曾直言與後母互不瞅睬。魯迅的文章,撫平他喪母傷痛:「若生而失母,卻非完全的不幸,他或許倒成為更加勇猛,更無掛礙的男兒」。了無牽掛,卻有家庭負擔。中學畢業之後,司徒華曾經想當海上電報生,但是因為養家,最終選擇了執教鞭。

成立教協會 踏上不歸路

放棄夢想,卻讓他擁抱到更遠大理想。「我沒讀過大學,但 1973年的鬥爭,就是我的博士論文」。那一年,貴為小學校長的司徒華,率領文憑教師罷課抗議減薪,後來成立香港教育專業人員協會,踏上抗爭不歸路。學生時代踢足球,他是右翼。但 73年抗爭,右派責他親共,是左派;左仔斥他是托派;托派罵他不民主。華叔回應這問題時表示過:「如果推動社會進步嘅人就係左仔,我覺得我係左仔。」 1985年,華叔循教育界功能組別晉身立法局、獲委任為《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委員,爭八八直選、爭民主回歸。

讀書尋舊夢 喜另類寂寞

1989年六四屠城,他動員逾百萬人上街、創立支聯會, 21年來,風雨不改,年年佇立維園,在燭光中振臂高呼「追究屠城責任,結束一黨專政」。華叔說過,自己像一頭牛,縱使疲乏至死,都不會放棄主人的安排。晚年患上肺癌,仍帶病連任支聯會主席。畢生投入社運、民運,他最好的朋友都不是搞政治的。 90年代,有記者採訪他任教的小學,有學生戲言:「冇人夠膽鍾意佢,驚九七會被秋後算賬」。晚年還是孑然一身,華叔曾經坦認寂寞,但很喜歡這份能獨自靜下來,「不受干擾,讀讀閒書,尋尋舊夢,望望前路還可以走多少步」的另類「寂寞」。罹患絕症後,無數的同路人送上祝福、慰問,司徒華一生孤獨,但抗爭道上,他絕不孤單。


華叔稱自己為「真正愛國者」,幼年時飽歷日本侵華的苦況,自此便希望中國能富強壯大, 1989年日本否認南京大屠殺史實,他與一班示威者到日本領事館抗議。

六四屠城 認清共產黨面目

司徒華說過:「我是真正的愛國者」。窮畢生精力,苦戀祖國。年幼時,他飽歷日本侵華之痛,喚起民族認同;少年時,他對共產黨有過憧憬,從幻想到幻滅。渴望中國富強,被禁足內地。他成立支聯會,弟弟司徒強是前新華社高幹,兩兄弟甚少往來,拜年、拜山才相見。華叔曾笑說自己是「革命之子」。 1922年海員大罷工,任船廠工人的父親響應,沒工開索性回鄉聚妻。 1931年誕下三子司徒華,正值九一八事變。司徒華 1937年上小學,爆發七七盧溝橋事變,校長黃直是黃埔軍校生,耳濡目染,培養民族感情。司徒華小學作文得第一,題目是《筆與槍》:「作家和士兵,要團結一致去抗日」。 1941年,香港淪陷,舉家回鄉避難,沿路有凍死骨,日軍把村民頭顱割下,他更難忘民族之苦。

曾對中共抱有幻想

1949年中共建政, 18歲的司徒華血氣方剛,對共產黨存過幻想,認為是中國光明、富強的好開始。土改、三反、五反,沒觸動他。胡風案,以書信入罪,他開始懷疑。反右、文革,消息封鎖,他欲關心無從。四人幫倒台,他開始反思。六四屠城,他認清共產黨本質,那是「不容許任何挑戰的絕對權力,有任何人觸及這些東西,她都會鎮壓,去仇殺」。

弟弟為新華社部長

華叔英文不算靈光,據說是年少時,出於民族感情,放棄學習英文。 01年,他到泰國領取國際教育聯會「人權及工運獎」,致辭時,因看不到祖國代表,一時感觸落淚。華叔愛國,國家將他回鄉證沒收, 95、 99年都拒絕發還。人各有志,與親弟司徒強各走極端,在新華社香港分社(即現今的中聯辦)任職,官拜外事部部長,現已退休。華叔一向小談這位弟弟,曾說過文革前兩人從沒相見,文革後一年或見一兩次,例如是初一拜年、春秋二祭。他曾以宋慶齡和宋美齡是兩姊妹比喻彼此關係,「各有取向,怎樣互相影響?」 96年華叔在海外過生日,司徒強也有到賀,見面規矩是不談政治。華叔與妹妹司徒嬋同住,從前華叔事忙,兄妹以枱頭的日曆對話,回家吃晚飯就畫個圈,不吃飯就打個叉,十年如一日。年紀最輕的親弟司徒衞幹小他十歲,經營洋行生意,精通英、德文,華叔木訥,他風趣幽默,兩人也是「農曆初一才聚首」。


解放軍在六四屠城(上圖),大批死傷者被當地市民送院急救(下圖),事件令司徒華認清了中共的殘暴。

三年皇仁仔 拒上山會女生

司徒華做過三年「皇仁仔」。司徒同學「年少老成」,對當年跑上山約會鄰校女生的同窗嗤之以鼻;考實驗試時集體「作弊」,也許是他罕見的「越軌」行為。華叔 06年接受母校訪問時,曾憶及這短暫的求學經歷。那個年代,皇仁仔還在堅尼地道舊校上課。小息時,一眾師兄愛跑上麥當勞道,說那裏空氣比較清新。有天,好奇心驅使司徒同學跟大家跑山,上山後方發覺男同學是為了約會聖保羅男女校的女生。他當時認為這樣做既花時間又傷精神,從此拒絕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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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司徒華畢業於皇仁書院,他曾代表該校奪得校際歌唱比賽冠軍。

1951年司徒華畢業於皇仁書院,他曾代表該校奪得校際歌唱比賽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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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八歲的司徒華(前左)與父親、哥哥和弟弟攝於宋王臺。

1939年八歲的司徒華(前左)與父親、哥哥和弟弟攝於宋王臺。

中文成績全級第一

那年代的皇仁教育,司徒華不太留戀。老師「上堂照書讀」讀到落堂;有懶散洋老師每堂只出一條極深奧的數學題要學生解答,學生苦苦做數,老師就無所事事。華叔的中文成績當年是全級第一,獲得學校送給《呂氏春秋》、《飲冰室文集》。華叔聲線沉厚,每年六四集會都以緩慢、沉鬱而有力的「司徒腔」帶領群眾高呼口號。原來他是皇仁合唱團首屆團長,曾苦練男聲三重唱,以一曲《 Swing Low Sweet Chariot》獲校際比賽冠軍。


1978年司徒華推動母語教育,圖右為黃夢花。

兩段情 愛得含蓄愛得凄美

華叔一生遇上兩段戀情,一段戀得含蓄、一段愛得凄美。情人眼裏,一位似宋慶齡、一位像劉曉慶。他的初戀,未曾開始已終結;最後的戀情,女友在愛得火熱時病逝,華叔從此獨身。觸不到戀人,但仍一往情深。他晚年接受訪問時說過,假若心裏有曾深愛的人,亦有人曾深愛過你,即使天人相隔,仍能感到幸福。

女友病逝從此獨身

華叔性情木訥嚴肅,曾幾何時,傳媒一度懷疑他是獨身主義者,華叔一一否認,但總不願多談,只戲說「冇人肯嫁我」,聲稱愛情不是追回來,可遇不可求。直到九十年代,他才偶爾開口吐露一點心迹。廿二、三歲時,華叔曾有個「好朋友」,長得像宋慶齡。華叔只暗暗喜歡,沒向她表白,後來她往海外升學,「初戀」無疾而終。第二段戀情「有疾而終」,卻是刻骨銘心。當時兩人關係已「相當要好」,女友因縮窄性心包炎病逝。她長得像劉曉慶,是虔誠基督徒,臨終時囑咐他信主。華叔從此信教,但再沒戀愛。華叔過去曾自嘲,幸好沒有結婚,否則「會好麻煩」,又稱婚姻可以幸福,可以不幸福。其實,他對已故舊愛念念不忘。他近年受訪時說:「假如你心裏面有一個深深愛嘅人,亦都有一個人曾經深深愛過你,即使大家係天人相隔,唔能夠成立家庭,但係你呢份感情喺心裏面,都令到自己感到幸福」。說時,總是一臉甜笑,情深款款。

起床飲六杯水 只吃早晚餐

司徒華從政多年,他的健康一向備受關注。華叔年輕時患過肺病,從前煙不離手、 91年腰骨劇痛一度入院,從此戒煙、勤游泳鍛煉身體。華叔的養生之道,包括每天清早起床喝六大杯清水、只吃兩餐、不吃零食。

吸煙 30年曾患肺結核

今年初,華叔公佈患癌消息時曾說,最初發現肺部有陰影,還以為是年輕時曾患的肺結核。那年華叔才 22歲,治療了九個月才康復,肺葉留下一道疤痕。華叔曾煙癮甚大,每天吸兩包煙,一吸就是 30年,但從不在學生面前吞雲吐霧。直至 91年,他因脊骨毛病入院。卧床接受物理治療,要被綁起手腳。他怕「麻煩」,不想頻頻通知護士替他鬆綁,才可到走廊吸煙,索性戒掉。病癒出院,司徒華決定游水健身,他曾以儲錢入錢罌作比喻,每天做一點運動「儲」起健康。起初他每周游水三次, 95年後,天天「落水」,風雨不改。97年,華叔的眼睛曾有毛病,眼球向中間靠攏,有點「鬥雞」,看東西現雙重影像。醫生說,是眼球帶鬆弛所致。華叔近年曾撰文分享養生秘訣,透露自 04年起,每天起床就喝六大杯清水,清理腸胃,不吃午餐,從不吃零食,成功將體重保持在 138磅。

雖望祖國強大 卻拒聽命北京恩怨 60載 時晴時雨

曾見證日軍侵華暴行的司徒華,自小長出一顆愛國心,希望中國有一天強盛起來。中共於 49年建政,司徒華曾對這個新中國充滿憧憬,年輕時投身本地左派組織,希望為祖國出力,而中共也視他為難得政治人才,一度加以重用,可是司徒華始終不肯對中共唯命是從,令他與北京關係時好時壞,華叔的愛國路相當難走。魯迅說:「豈有豪情似舊時。」我卻說:「還有豪情似舊時。我還有一顆熾熱的心,渴望出現一個富強、幸福、民主、自由的中國。」—— 1997年接受《亞洲週刊》訪問

司徒華與北京拉上關係,始於他 1949年入讀皇仁書院,開始參加社會運動。司徒華接受訪問時曾說,年輕時參加過一份親共刊物《學生文叢》舉辦的讀者會,這個讀者會 1949年搖身一變,成為親共學生組織「學友中西舞蹈研究社」,即今天學友社的前身,董建華年代的特首特別顧問葉國華,也是出身自學友社,而當年只有 18歲的司徒華,是「學友中西舞蹈研究社」創建人之一。

左派責右傾奪權掃出門

隨着中共政權越走越左,司徒華與當年學友社領導開始鬧分歧,他無法認同那套左傾的政治路線,結果當時學友社領導核心柯其毅,動員香島、培僑、漢華等左校六百多個學生入會,推翻司徒華的領導,又指摘他是右傾保守,司徒華曾在報刊專欄中,形容那次是遭左派「奪了權,大清洗」,「我是這樣被掃地出門的」。司徒華離開左派陣營後,未有放棄社運工作, 1972年領導教師改善薪酬運動,這時北京再找上當時是教協主席的華叔,並派出新華社主管情報的副總編輯周宏明找他,要求停止教師抗爭運動,以免影響香港社會穩定。司徒華一口拒絕,結果北京再次攻擊他,不斷散播他是「托派」的言論,企圖政治抹黑,但因為司徒華得到教師信任,北京無法再像他在學友社年代般,把他從教師運動中拉下馬。

改革開放對京重燃希望

1975年教協站穩了陣腳,逐步成為香港最大教師工會,北京改變對司徒華的態度,再次將他視為可以合作的對象,從 70年代中到 89年六四事件前這段時間,可算是司徒華與北京關係最和諧的時候,一方面因為中國開始改革開放,鄧小平上場扭轉極左政治路線,令愛國的司徒華對北京重燃希望;另外香港回歸已成事實,北京急需香港社會支持,當時一直支持中國收回主權、實現民主回歸的司徒華,自然是他們要爭取的對象,中方並於 85年委任他出任《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委員。正如以往和北京決裂的歷史一樣,司徒華愛國,不代表他會聽命於中共,他與另一草委李柱銘,在草委會內不斷要求北京在《基本法》加快香港民主步伐,當草委會 89年就《基本法》草案投票時,司徒華及李柱銘因不滿當中有關民主步伐未有接納港人意見,雙雙投下反對票,令當時港澳辦主任魯平頗為不滿。除了在草委會內與北京唱對台,司徒華又聯合香港民主派力量, 1986年組織民主政制促進聯委會,向北京爭取民主普選,又帶領港人焚燒《基本法》,抗議民主步伐太慢。司徒華一再逆北京意思,令當時北京政府對他的態度十分不滿,到 89年發生六四事件,司徒華帶領港人聲討中共鎮壓學運,並退出草委會,北京點名批司徒華是支持學運的「黑手」,至此司徒華與中共政權決裂,之後再無公開往還。糾纏逾 60年的恩怨,隨司徒華去世而告終。


司徒華(藍箭嘴示)與李柱銘(紅箭嘴示) 85年被委任為《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委員,至六四事件後退出。

創辦學友社 奠社運基礎

學友社是司徒華投身社運第一個加入的組織,可是他雖是學友社創辦人,卻甚少談及他在學友社年代的經歷,只曾在報刊專欄中提及,指因不認同當年左派領導的路線,結果被人掃出門,直到近年一些學友社第一代成員撰文,回顧當年經歷,才能在其他人的字裏行間,找到司徒華當年在學友社的事迹:原來年輕的司徒華已展露出過人的領袖魅力及親和力。

雖為創辦人卻非領導層

司徒華作為「學友中西舞蹈研究社」,即學友社前身的創辦人,原來他一直不算是學友社真正領導層,因為他並非常務委員會成員。不過,當時學友社中人對司徒華表現留下深刻印象。左派人士梁海涵曾在他有關學友社的文章中,形容司徒華「非常愛國,有理想有抱負,思想獨到,見解深刻」。當時司徒華曾經主持過一個語文班,講授歷史和詩詞,上過司徒華課的年輕人,形容司徒華的講課非常精采,最令他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講述魯迅和聞一多的「紅蠋」,令那些青年學生對司徒華非常尊崇。除了在學術上贏得尊重,日常生活中,司徒華也得到不少年輕人愛戴,甚至視他為「大哥哥」,不論在生活上還是學習上,一旦遇上困難的事情,都會找司徒華傾吐,對司徒華勸勉都樂意傾聽,令他變相成了那些年輕人的精神領袖。

被扣「不聽黨的話」帽子

不過,司徒華對年輕人的凝聚力,未能令他在學友社內受到重視,反而因為他與當時中共派入學友社的領導意見不同,結果被扣上「不聽黨的話」、「挾群眾自重」、「另立中央」、「我行我素」等罪名,連帶一班與他友好、愛國、有進取心的學友社成員,也跟司徒華一起被清洗出學友社。無論如何,這段歷史未有打擊司徒華日後投身社運的信念,反而為他日後組織教師運動打下基礎。


年輕時在學友社的經歷,造就華叔投身社運的動力。

兩次密晤許家屯 拒絕招安

年輕時司徒華曾參與被視為共產黨在港成立的滲透組織「學友社」,一度被視為愛國「左仔」。前新華社香港分社社長許家屯曾在回憶錄指出,華叔曾主動要求加入共產黨,但華叔當時已經嚴正澄清是許家屯主動邀請他入黨,他已一口拒絕。許家屯其後亦曾邀請華叔及民主黨創黨主席李柱銘各自組黨,同樣被兩人堅拒。

澄清許主動邀入共產黨 放大圖片
許家屯(右)曾說司徒華想加入共產黨,華叔及後澄清是許邀請他入黨被他拒絕,圖左為潘潔。

許家屯(右)曾說司徒華想加入共產黨,華叔及後澄清是許邀請他入黨被他拒絕,圖左為潘潔。

1989年六四事件後逃亡美國的許家屯,曾在 1993年出版的《許家屯香港回憶錄》中,以「曾經是年輕教師愛中國、要求回歸中國的一派」形容司徒華,更突然稱「他曾經自己要求參加共產黨」,但未有說明來龍去脈。文章一出,華叔即時嚴正反駁:「許家屯來到我家,邀請我加入共產黨,但我拒絕」。他受訪時曾稱,當時向許家屯提出幾個問題,而且向對方清晰闡述拒絕入黨原因,但一切要留在回憶錄「揭盅」。許家屯與華叔尚有另一次「密會」。曾與華叔一起擔任《基本法》起草委員的民主黨創黨主席李柱銘 2000年立法會發言時,突然爆料指許家屯 87年底在新華社赤柱別墅分別約他與華叔單獨會面,兩人事前彼此不知道被約見。李柱銘憶述許家屯當時明言香港政治氣候成熟,可以組織政黨,並指他與華叔背景不同,認為李柱銘應與自由黨創黨主席李鵬飛及已故立法局議員張鑑泉組織中產黨,華叔可與勞工界合組基層政黨。

給錢給人支持華叔組黨

消息曝光後,華叔證實許家屯會面時表態支持他組黨,更稱「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但他當時回敬一句「邊有咁大隻蛤乸隨街跳?」斷言拒絕許家屯建議。華叔其後曾與國務院港澳辦前副主任李後談論此事,引述李後指組黨純屬許家屯意思,絕非中方意願。華叔強調不了解許家屯動機何在,但當時華叔正與馮智活等民主派人士在天星碼頭絕食,力爭八八直選,未知許家屯突如其來的舉動是否與此有關。


李柱銘與司徒華當年曾被時任新華社社長的許家屯游說各自組黨參政。

兩件事發現 民主才能救國

1985年獲北京委任為《基本法》起草委員,令華叔首度有機會親身接觸中國政治。華叔接受傳媒訪問時曾透露,擔任草委期間有兩件小事令他感觸良多,令他逐步了解中共政權不容挑戰的本質,促使他發現:惟有民主,才可以救中國。

「雙查方案」意外通過

1986年,草委到昆明開會討論區徽與區旗事宜。華叔憶述時任中文大學校長的馬臨邀請他一同到組長錢偉長房間索取是次會議紀錄;但錢拒絕交出,並自爆組內兩位由黨委擔任的內地草委缺席會議;兩人未確認內容前,紀錄不能公開。華叔記得當時聽到有關答案後,只與馬臨帶着苦笑離開。翌年草委會通過了較主任會議更為保守的「雙查方案」,華叔大為不滿;當時曾有一位內地草委向華叔爆料指通過有關方案是「意外」,稱中方原屬意主任會議的方案,但投票前未有召開黨團會議,內地草委與部份香港草委以為「雙查方案」才是中央「杯中茶」,因此無視方案如何保守而唯命是從。華叔強調此兩件小事及六四事件,令他確切明白中國必須踏上開放民主路。


當年「雙查方案」獲通過,原來是擺了烏龍,圖為查濟民。

盼回內地 探譚作人劉曉波

華叔醉心祖國壯麗山河,卻遭屠夫政黨阻隔,六四後,一直被禁踏入內地。華叔一直渴望登黃山、訪西安碑林、到國父孫中山、作家魯迅墓前憑弔,晚年時,他的回內地夢是探望良心犯譚作人、劉曉波。

想憑弔魯迅及孫中山

除了童年時回鄉避難的日子,華叔對內地的憶記,主要是八十年代,當《基本法》草委時,約有七、八次到北京開會,他也曾走訪三峽。多次踏足北京,華叔卻不願去長城,原因是看了紀錄片《河殤》後,對長城改觀。華叔曾說過,若能再踏足大陸,希望可到訪上海的魯迅墓和南京中山陵,憑弔魯迅和孫中山。他熱愛書法,渴望遊西安碑林。安徽黃山的風光,早在五十代代已令他神往。2010年初,華叔在維園公開病情,再次談及他的回內地夢。這一回,他開出了回鄉條件:「假如佢哋應承畀我返去探望劉曉波、譚作人,咁我就一定去。我帶住病都會去」。他還直斥最近才開口說要助他回鄉的建制派是「貓哭老鼠、政治抽水」,「點解佢哋(過去廿年來)一路唔講,直到家先至講」?

為六四英魂 走上不歸路耗盡半生 反抗暴政

【本報訊】自 1989年成立香港市民支援愛國民主運動聯合會(簡稱「支聯會」),司徒華已經擔任主席, 21年的中國民運路,儘管承受着北京政治打壓,他堅持用自己的下半生,走這條爭取民主中國的不歸路,更成功帶領支聯會過渡九七,令香港成為中國土地上,唯一一處在每年 6月 4日晚上,數以萬計市民可以公開形式悼念被中共屠殺的無辜生命的地方,也為華叔贏得海內外民運人士的崇高敬意。「支聯會應該會是我最後離開的政治崗位,因為它艱苦得多,風險極大,我願意承擔。」—— 2001年接受《茶杯》雜誌訪問暢談社運生涯

香港在八十年代正值草擬《基本法》的重要時刻,當時司徒華與李柱銘除了出任《基本法》草委外,也和香港民主派人士組成香港民主促進會,向北京爭取在回歸後落實普選,惟這時司徒華並未太積極參與中國民運,甚至 89年 4月北京爆發學潮,初時主力在港聲援的以學聯及各大專院校學生為主。

動員市民 反李鵬戒嚴令

司徒華真正全面投入聲援八九民運,是始於 89年 5月 18日的一次民促會會議,當時內地學運已發展成民主運動,香港聲援內地民運規模越來越大,單靠學聯無法應付,民促會決定加入支持內地的民運工作,而作為民促會精神領袖的司徒華與李柱銘,成為香港民主派領導香港民運的頭頭。有支聯會常委憶述, 5月 20日李鵬宣佈戒嚴,當日就是由司徒華在電台動員市民即時集會抗議,而後來民主派成立支聯會前身,即全港市民支援愛國民主運動聯合會(簡稱「全支聯」),順理成章由司徒華任主席、李柱銘任副主席。

憑遠見 免支聯會被解散

八九年六四屠城發生後,全港市民陷於悲傷中,司徒華提出長期目標,令香港爭取內地民運可以延續下去,包括將全支聯改名為支聯會、用有限公司方式為支聯會註冊,減低支聯會被強行解散的風險,以及將支聯會收集到的市民捐款,規定用於支持內地民運工作,令支聯會有足夠財政支持。有支聯會常委認為,當時司徒華的決定具遠見,六四事件一周年,當時港督衞奕信在北京壓力下,想透過李鵬飛勸司徒華解散支聯會,但未為華叔理會,港英也難以強行取締,結果令支聯會可以發展為海外支援中國民運最大組織,也為支聯會日後過渡九七提供條件。

回歸後 頂住攻擊和施壓

踏入 90年代,香港進入回歸倒數,當時北京針對支聯會作出種種攻擊和施壓,但一一被司徒華頂住。香港回歸後,支聯會不但未被強行解散,反而成為香港能否保持「一國兩制」的重要指標。司徒華也開始為退休作部署,包括 2004年不再競選立法會,不過他向戰友表明,自己會逐步放下教協、民主黨的參與,惟獨不會放下支聯會工作,更堅持要繼續做支聯會主席,一定要親自出席所有悼念活動。09年六四事件 20周年,他以 78高齡再到美加訪問,甚至證實患肺癌後,仍然堅持參加 2010年六四悼念活動及燭光集會。對華叔來說,就算走到生命最後一刻,支聯會、平反六四、爭取中國民主,仍是絕不放棄。


自八九民運被槍火鎮壓後,每年的六四,支聯會都在維園辦燭光集會悼念死者,圖為 1997年回歸前,華叔在燭光集會點燃火炬。

願孭支聯會「十字架」到盡頭

【本報訊】支聯會是華叔的「十字架」。他在生時多次表明,直至生命盡頭,都不會卸下支聯會工作,事實上自支聯會 89年創立以來,他一直擔任主席;不論活動大小,也從不缺席。擔任立法機關議員期間,華叔堅持每年提出毋忘六四的動議辯論;縱使議案在建制派反對下從未獲得通過,華叔並未氣餒,深信終有一日,良心議案會喚醒所有香港人的良心。

海外籌款打地鋪慳錢

廿多年來,華叔一直是支聯會的精神領袖,對支聯會工作堅定不移,從不缺席六四紀念活動。大會及例會「必到」,就連草擬立場書等小型會議也堅持現身。支聯會常委麥海華曾經說過:「華叔比我們任何一個常委的投入都要多,廿年來從未變過」。支聯會經費不足,華叔就瞓身出席各項街頭籌款活動;每年到維園寫揮春,希望為支聯會籌募足夠經費。他到海外籌款時,為了省下旅費,更會主動要求在接待人家裏「打地鋪」過夜,堅拒到旅館住宿。

每年提平反六四議案

1997年 5月 21日,身為立法局議員的華叔首次在議會提出「毋忘六四、平反八九民運」的議案;從此以後每一年,他都提出相同議案,直至 04年卸任議員為止;之後則由其他支聯會常委如何俊仁及李卓人等接棒提出。華叔其後更在辯論當日到立法會外請願聲援,對六四議案極度緊張。04年結束議會生涯時,華叔表明不放棄支聯會工作,強調會做到身體無法負擔為止,「呢件工作會係最後先放棄,呢件係十字架,有風險,我願意繼續負擔到底」,並曾經明言「願意為愛國民主運動押上生命」,因此當回歸後有友人相勸他移民避禍,都被他一一拒絕。支聯會歷來最大的威脅是 03年 23條立法。身兼特區籌委會副秘書長的邵善波早在回歸前便語帶威嚇地警告,一旦 23條在港落實,六四紀念活動即屬違法,支聯會更有可能被取締。最終 50萬人上街推倒惡法,華叔曾笑指這是他回歸後最興奮的事。


支聯會每次舉辦平反六四的活動時,華叔均瞓身參與,圖為 99年華叔與戰友參加平反六四遊行。

赴美加籌款 悲傷灑熱淚

【本報訊】鐵漢也有感觸時,硬漢子華叔曾因憂心支聯會回歸後發展受阻,在 97年初到美加籌款時,為此流下男兒淚。事實上華叔也在回歸前,為支聯會順利過渡做好準備,包括將敏感資料移送至外國,以免有人受牽連,他自己更已做好成為「階下囚」的心理準備。

曾擔心 97後會坐監

97年 4月,華叔與民主黨創黨主席李柱銘及時任黨員的鄭家富遠赴美加為民主黨籌款。適逢回歸前夕,香港人心惶惶,華叔在外訪期間接受電視訪問時表明擔心一旦中國正式收回香港後,個人若再離開香港,或者不能再回來,邊說邊流下男兒淚。保皇派其後一直藉此嘲諷華叔,指他仍然享有出入自由。華叔對此耿耿於懷,特別在 04年告別議會生涯的惜別動議中澄清,指自己當時因為感到悲哀而哭泣,絕非民建聯所說源於恐懼,強調「悲哀並不值得諷刺」。華叔曾擔心自己有可能在回歸後成為階下囚,移民多倫多的港人黃德文曾經撰文,憶述華叔某次到訪多倫多向會眾說了個黑色笑話。華叔自稱在立法局內,但凡監獄要求撥款,他都盡力支持,希望香港的監獄能夠美輪美奐,以便 97後自己成為監獄「座上客」時能夠受惠。

立誓每年都要悼六四

他也為支聯會作出最壞打算,回歸前做好各樣過渡安排,例如將支聯會的敏感資料轉移海外,以免資料落入中國政府手上。華叔更在回歸前起了一個誓,強調政府若不准許支聯會再辦六四燭光集會,他會公民抗命,照常舉行集會,「就算得我一個人對住支蠟燭坐喺度,都要去。」

董建華 三勸停辦支聯會

【本報訊】身為平反六四運動的精神領袖,司徒華一直受壓,更成中央「招安」對象。前特首董建華、受前港督衞奕信所託的李鵬飛,以至前新華社香港分社社長許家屯都曾先後勸喻華叔停辦六四悼念活動,每一次都被斷言拒絕。中央密使更曾表態陪同華叔秘密遊黃山,但華叔誓死只以正常程序返回內地。

堅持以回鄉卡返內地

董建華打壓六四活動最落力。 97年身為候任特首時已約見華叔要求他停辦六四悼念活動;回歸後兩年更連續兩度約見華叔,叫他放下六四包袱並停辦支聯會,結果被華叔狠狠回應一句:「你太不了解我啦」,然後從此被華叔拒諸門外,堅拒再與他商談六四問題。硬招失敗,惟有出動軟功。 2001年華叔七十大壽,坦言生日願望是到訪上海的魯迅故居、南京的中山陵、西安的碑林及黃山四大內地名勝。兩天後,時任特首特別顧問的葉國華突然主動約見華叔及時任民主黨常委的何俊仁,強調可以秘密陪同兩人到訪黃山,更可安排兩人與官方人士會面,但也被兩人拒絕,華叔堅持以回鄉卡重返內地。


前特首董建華(左)曾三度勸司徒華解散支聯會,都被華叔嚴詞拒絕。

黃雀行動 借曹植詩命名

【本報訊】 1989年 6月底,包括吾爾開希、柴玲及封從德等被中國通緝的學運領袖陸續透過「黃雀行動」,經香港逃亡海外,直至 97年香港回歸前,逾 300人因此離開中國。司徒華一直強調黃雀行動並非由支聯會籌劃,而是由一眾有心人處理,但支聯會常委張文光曾透露,「黃雀行動」名稱是由華叔所題,足證華叔有一定參與,在營救民運人士中曾經出力。六四事發至今,多名黃雀行動的幕後英雄如商人陳達鉦、演藝界鄧光榮及梅艷芳紛紛曝光,但華叔堅持對此「封嘴」,只稱「應該做的事情,我們能夠做得到的,我們就去做」;並曾向記者稱「若你問我『黃雀行動』是否真?我就不能說;在實際工作上,我們仍有幫助國內逃亡的民運分子。」

回憶錄中述詳情

其實華叔已經明言會在回憶錄中詳述「黃雀行動」的來龍去脈,更透露已經就此接觸相關人士,了解他們是否願意在回憶錄中被談及。張文光則在多年前透露,「黃雀行動」是由華叔借用曹植詩意「拔劍捎羅網,黃雀得飛飛」取名。


營救民運人士的「黃雀行動」,由華叔命名,總指揮陳達鉦(中) 09年披露行動幕後功臣。

帶領泛民打下雄厚政治基礎全面直選 力爭到底

司徒華六、七十年代專注於建制外的工會抗爭運動,踏入八十年代中,港英政府面對香港前途問題,開始為香港引入小幅度民主選舉,司徒華與一班支持民主回歸的民主派合作,積極爭取香港全面直選,先後成立民主促進會、港同盟等民主派組織及政黨,更親自領軍參加選舉,開啟他的從政之路。在司徒華廿多年議會及選舉生涯中,更是未嘗一敗,協助民主派擊敗無數強勁政敵,為泛民在香港政治影響力打下雄厚基礎。「從歷史潮流去睇,民主必勝!」—— 2004年告別立法會,展望香港民主前景

香港前途問題七十年代末浮現,到 1984年中英兩國簽訂《中英聯合聲明》,正式就香港 1997年回歸中國達成協議。港英 1985年首次於立法局引入功能組別選舉,當年司徒華決定出戰教育界並成功當選,成為他踏入政界第一步。

高山大會催生了民促會

不過,當年民主派對港英政府落實直選步伐緩慢十分不滿,包括教協在內的一批主張民主回歸、港人治港的民間團體, 1986年在高山劇場舉行了一場對香港民主運動有深遠影響的會議,同意共同爭取 1988年直選、民主《基本法》、建立民主政制、實現百分百「港人治港」。這場名為「高山大會」的會議,催生了第一個民主派聯盟組織,民主政制促進聯委會(簡稱民促會),各與會團體同意以司徒華及李柱銘作為領導人。司徒華爭取香港民主的角色越來越吃重,除了和李柱銘擔任《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委員,爭取在《基本法》落實全面普選;當港英否決八八直選後,司徒華又與民促會團體迫使港英在香港回歸前落實普選。89年六四事件後,司徒華、李柱銘與北京全面決裂,社會對支持加快香港民主步伐訴求再次升溫, 90年兩人聯同一班民主派人士合組香港民主同盟,成為香港首個民主派參選政黨,司徒華 91年更放棄選立法局功能組別議席,與李柱銘領導港同盟出戰首次立法局直選,終大勝而回,司徒華更以 57,921票成為九龍東選區票王,全港得票只低於李柱銘。港同盟 1994年與匯點合併成立民主黨, 1995年司徒華再為民主黨出戰,參加市政局選舉,挑戰被指投向北京陣營的杜葉錫恩,港同盟中人均認為此戰極為難打,因為杜葉錫恩在觀塘北選區服務多年,但司徒華最終以逾五成得票擊敗杜太,為民主黨打贏硬仗,也為民主黨奠定泛民第一大黨的基礎。

回歸前挑戰特首候選人

香港回歸前,北京主導下舉行首屆特首選舉,民主派被拒諸門外,司徒華應民主黨要求披甲上陣,以民間特首候選人名義,走訪全港各區,並收集到逾 10萬個附身份證號碼的市民簽名,為民間特首提名行動打響頭炮,司徒華隨即公開挑戰四名特首候選人,結果董建華及楊鐵樑願意與他會面,討論治港問題,也為選戰中被北京邊緣化的民主派,打破一道缺口。隨着香港回歸,民主黨一眾「落車」議員,再次在司徒華帶領下參加 1998年首次立法會選舉,直到 04年才決定不再角逐連任,但他對民主黨、甚至香港民主運動仍是舉足輕重。以 2010年五區公投及政改方案一役為例,司徒華雖已證實患癌,但仍站在最前線,力撐民主黨不參加五區公投,以及支持通過政改方案,此舉令他遭到猛烈批評,卻成功令民主黨內部保持團結,難怪有民主黨核心成員直言,日後難有人可以取代司徒華地位。


司徒華廿多年議會及選舉生涯中為民主派擊敗無數強敵,為泛民打下雄厚基礎。圖為 85年 10月 30日,他宣誓就職,進入立法局。

政治主見強 原則絕不妥協

司徒華作為民主派及教協元老級人物,又是立法會議員,他對政治事件的立場,對整個民主派具有相當大的影響力,自然成為政府游說對象。不過,有民主黨中人透露,司徒華以往甚少出席政府官員一般游說聚會,但政府高層面對重大政治事件,仍會單獨約見司徒華,了解他的看法。但正如司徒華所言,他對政治有極強主見,不論甚麼官員游說他,最終也是無功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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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點與港同盟合併成立民主黨,司徒華(左一)及李柱銘(右二)等開記招。

匯點與港同盟合併成立民主黨,司徒華(左一)及李柱銘(右二)等開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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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前華叔領軍上街反對成立臨時立法會。

回歸前華叔領軍上街反對成立臨時立法會。

曾當面教訓曾蔭權

回歸前,司徒華已是教協主席、《基本法》起草委員,當時港英政府已不時游說他,企圖爭取他在草委會上提出港英政府的看法,那時負責游說他的官員,正是今天的特首曾蔭權。不過,司徒華曾撰文交代那段歷史,強調曾蔭權的游說對他根本沒有作用,他不是一個接受別人游說的人:「我是一個有主見的人,很少能被游說;倘與己見脗合,便會作為己見提出,而不是被游說了;不同意的,絕不會提出。」除了對港英政府官員不賣賬,香港回歸後,司徒華面對特首的政治游說,一樣不假辭色,絕不妥協,例如首任特首董建華曾多次與他見面,游說他解散支聯會,但均為司徒華嚴詞拒絕。到曾蔭權當上特首, 05年推動首次政改方案時,也曾為通過方案,游說民主黨大老司徒華支持,但換來的是司徒華當面表明,從來不接受別人游說,他更教訓曾蔭權,特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不應太重視政改投票結果。有民主黨中人直言,司徒華從政一生,對立場十分堅持,「只要佢認為係正確決定,任何人都冇可能說服到佢改變,呢個係華叔對從政嘅堅持」。


1987年 9月在維園舉行爭取 88直選民眾大會,華叔上台發言。

有遠見 支聯會民主派分家

司徒華作為香港民主派的領導人物,同時又是推動中國民主發展的支聯會主席,如何在兩者之間取得平衡,很早已經有他的一套想法。有支聯會常委指出,司徒華很有遠見,支聯會成立不久,他已意識到民主派及支聯會最高領導層,必須由不同人物擔任,以免影響兩者發展,同時為民主派過渡九七做好準備。

免中共打壓連累 放大圖片
89年六四事件,北京用坦克對付手無寸鐵的人民,港人恐共升溫。

89年六四事件,北京用坦克對付手無寸鐵的人民,港人恐共升溫。

有支聯會常委憶述, 1989年六四事件後,港人對中共恐懼升溫,當時北京點名批評支聯會,也令民主派憂慮,九七回歸後北京會取締支聯會,甚至藉此打壓香港民主運動。當時民主派開始討論成立一個民主派政黨,即後來的港同盟,如何協調好推動香港及內地民主運動,成為當時民主派思考的問題,他記得當年司徒華提出,支聯會及日後民主派政黨,要由不同人物領導,以免中共日後借打壓支聯會,同時打擊香港民主派。雖然有關說法從未見諸於正式文件,但 89年出任支聯會副主席的李柱銘,翌年已辭去副主席一職,並於同年出任港同盟主席,與司徒華分別領導推動香港及中國民主運動。這個「傳統」一直未有改變,有民主黨中人表示,其實當年楊森從民主黨主席退下來時,已有人提出讓何俊仁擔任主席,只是當時何俊仁身兼支聯會副主席一職,結果改由李永達出掌黨魁一職,現在民主黨主席何俊仁僅任支聯會秘書,顯示他們仍堅守司徒華定下支聯會領導不兼任民主黨主席的傳統。


北京點名批評支聯會,令民主派憂慮,華叔有遠見,提出支聯會及民主派政黨要由不同人物領導。

「不想做黨鞭 只想做黨醫」

民主黨內其實沒有「黨鞭」一職,嚴守紀律的華叔卻是黨員心目中永遠的黨鞭。除了不許黨員遲到,華叔也要求黨員緊守不到夜店的規條,連卡拉 OK都是他心目中的禁地。對於黨友的有味笑話,他卻有限度容許,聽而不說,不像「新黨鞭」劉慧卿般全面禁止。被冠上民主黨黨鞭職銜的華叔,曾經這樣形容黨鞭角色:「鞭,係用嚟打人嘅,我唔想打人,我只係想做『黨醫』;有邊個生癩、生瘡(即黨友出現問題),我就去醫人。」

勸黨員勿到內地消遣

華叔的確是黨友的操守話事人。在任立法會議員時,他不時提醒各級議員「律己以嚴」,小心個人行為操守,特別勸告黨員勿到內地消遣,也不支持黨員出入酒吧及卡拉 OK等娛樂場所,認為踏足以上禁地,有違政治人員操守。華叔的嚴謹,從他參選期間朝朝風雨不改, 6時半站在街頭宣傳可見一斑。他對助選團同樣要求極高,下了「不得遲到、不得早退」命令,結果那年的義工團個個訓練有素,沒有一個敢遲到。曾與華叔在觀塘區聯合參選立法局的李華明憶述,當年助選團一律紀律良好,「好驚有乜依郁」,憶述每逢華叔有份參與的會議,「個個都好鬼準時,冇人敢遲到」。他更指華叔最討厭回覆電話時來電者未有接聽,「就算你係因為唔喺位而冇聽到電話,佢都會喺見到面時話你」。


華叔很嚴謹,每每參選都風雨不改一早出動宣傳。

父親患癌 被迫放棄童年夢教書 40年 起薪 75元

教育,是司徒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業,讓他走上了公民抗爭的台階,也讓他踏上政治鬥爭的戰場。回想當初執起教鞭,卻非職業首選,為了 75元月薪,他放棄了成為「大海男兒」的童年夢。由教師、教務主任到校長, 40年默默耕耘,為社會播下了一粒又一粒種子,學生記住了司徒校長的教誨:不能造福社會,也不要危害社會。 92年,他從教育前線退下,千人設宴賀他榮休,但退休二字,從來不曾寫進華叔的字典。「學生是不用教的,靠你自己的言行,他自然會跟隨。」—— 2000年接受《蘋果》訪問暢談 40年教育生涯

抗戰結束後,司徒華返港入讀油麻地官立書院,其後升上官校皇仁書院,但少年時代仍是平平無奇不得志。 1951年中學畢業後他定下了三大志願:航海員、教師及文員,以航海員為首位,因他最嚮往在大海無拘無束乘風破浪的生活。詎料父親突患上絕症,為了盡快幫補家計,他最終放棄選修兩年制的航海通訊課程,改為入讀一年制葛量洪師範學院教師文憑,受訓期間不但不用任何花費,每月還可得到 75元津貼,經濟困境得以紓緩,奈何父親在他 21歲還未畢業就辭世。

艱苦教學全無倦意

拿到文憑後,司徒華加入紅磡街坊公立學校任教。同事中數他最年輕,亦是唯一在港接受師範訓練的教師。 6年後升任教務主任,兼教升中班的中、數、社。直至 61年收到葛量洪校友會通知被選為屬校校長,同年轉職葛量洪校友會觀塘學校,展開長達 31年的校長生涯。當時學校位於俗稱「雞寮」的翠屏道徙置區,校舍是極其簡陋的徙置大廈底層。別說禮堂、音樂室,連風扇也沒有,學生多數從拆遷的木屋區搬來,多得要借用樓上民居的公共廁所。至 79年該區重建,學校遷往順安邨,學生全部隨校繼續就讀。31年間,工友對他尊敬有加,他只解僱過一個常請病假的教師。長期站着教學,第三至五節脊椎移位又長骨刺,但好學不倦的華叔仍堅持學習, 1971年他再於官立文商夜學院畢業,這段日子,他還忙着籌備成立教協。

最愛看高爾基作品

春風秋雨又一年,不經不覺便 40個年頭, 92年 61歲的華叔終於從前線退下,進入人生另一階段。那天早上在學校,小學生們為校長送上離別曲,校長忍不住淚水,與老師、家長一一握手道別。華叔說過,愛看俄國作家高爾基的作品,學習他筆下的海燕,在暴風雨快來到時迎着風雨飛去,沒有因為安危而懾伏匿藏過。高爾基的《鷹之歌》說:受傷的山鷹不能再飛翔了,悲哀地落在懸崖旁邊。蛇跟鷹說:在幽谷裏爬行不是很好嗎?山鷹不語,張開翅膀從懸崖滑翔而下,作生命中最後一次飛行,葬身在崖下流水裏。

每年六四學校演講

退下前線的華叔說,身為山鷹,飛翔就是生命,不能再飛翔的餘生沒有意義:「因為年齡唔可以再執行校長職務,但係人總要做事!」不再教書,兩所任教過的學校先後被殺,但在支聯會及教協,華叔的身影從未消失。每年六四,他都會到學校演講,患癌前一年,他去了 13次,患癌後,次數減少,但只要能力所及,定必赴行。


司徒華從事 40年教育事業,為社會播下了一粒又一粒種子。

悉心教導 締造校界佳話

1952至 92年,華叔將壯年奉獻給兩所小學。九年紅磡街坊公立學校任教生涯,收的學生都是黃埔船塢工人的窮子弟。華叔要以知識改變他們的命運,結果學生幾乎百分之一百考得中學學位,成績空前絕後。後來轉任葛師校友會觀塘小學校長,一做 31年,除了教書,也教心,學生長大後未必盡是社會精英,但至少記得要做個好人。半生在小學度過,華叔曾說,他的強項是中文和數學科,在紅磡街坊公立學校兼教小學升中班的中、數、社三科,當時市區的津貼小學只有三數間,其中之一正是該校,可與官小一起參加升中試,考上了便獲派官立或補助中學,在司徒老師悉心任教下,學生幾乎全部考得學位,成為學校消失前一個佳話。

為窮學生墊支學費

「開始教書後,覺得呢個係一個好有意義的工作,同時自己亦都好有興趣自己教書教落去,窮困家庭子女讀書更加唔容易。當時我教小學,特別我教小學升中班嘅時候,我係出盡全力教佢哋,希望佢哋都考到學位,因為考唔到學位,佢哋就要失學。」工作最頂峯一周教 20節課,升中班成績所向披靡並非沒有原因。61年轉任校長,晉升管理階層,但由於當年資源少,甚麼也得親力親為,曾兼教六年級的中、數一年,學生參加升中試照樣 100%獲派官、津貼或補貼中學。他不懂彈琴,照教音樂,不擅運動,照教體育,上課、改稿、出補充練習以至家訪通通一腳踢。華叔又要求班主任凡有家境貧寒付不起學費雜費的學生,都要知會他,他就用自己的薪資代為墊付,從不計較何時收回欠款。這批學生有的表現很壞、有的頑劣非常,有些後來連中學也沒有讀,但仍以不同方法貢獻社會,有人當建築工人、也有司機、苦力,他們都記着了司徒校長的教誨:不能造福社會,也不要危害社會。

最愛為學生講故事

後來資源開始增加,教學工作稍稍減少,但「校長的一個職責就是『孭鑊』,作為一校之長,同事若有錯失,我也有責任」。仍堅持事必親力親為,孭鑊以外,也給了司徒華創作空間,他給一、二年級每周編了兩節故事課,並由自己任教,給孩子們說不同的故事。他形容這是他 40年教育生涯中,教得最愉快的科目。


華叔的學生永遠都會記得他的教誨——將來不能造福社會,也不要危害社會。

校長室內 筆名莫邪寫小說

猶如漫畫中的變身英雄,華叔 60年代有鮮為人知的另一身份。旭日初升,他在學校誨人不倦。但日落黃昏時,他在校長室內化身成「莫邪」,又名「向天海」,於原稿紙上努力爬格,寫了一篇又一篇的小說並在《兒童報》發表:《父慈子孝》、《父親的秘密》、《山鳥山花》、《滋蘭又樹蕙》……他的故事,堅持要有趣、有意義和有啟發性,直至 1966年 9月《兒童報》停刊時,寫過的故事已多不勝數。

發掘小四毛孟靜

60年春天,華叔離開了由他一手籌備的學友社,騰出了不少時間。同年 2月,資深兒童文學作家劉惠瓊創辦了本港第一份彩色兒童刊物《兒童報》,以彩色印刷的八開度報紙形式印刷,一出版即深受教育界及家長的歡迎。熱愛文學的司徒華以義務性質擔任該報總編輯,同樣擔任總編的還有著名兒童文學作家何紫。6年筆耕工作,司徒主編審視過一位位明日之星的文章:就讀聖保祿小學四年級的毛孟靜,文筆不錯,獲頒一盒帆船牌顏色筆作獎品;有位叫周兆祥的,文筆通暢,亦予以鼓勵;總編大概看多了,自己也抵不住技癢,以不同筆名替該報撰寫多篇兒童故事,作品大多貼近生活,如描述學童如何派報賺學費、貧童衝出學校看看這個大千世界等。他強調故事句子不要太長、結構要簡單、用字就要通俗及生活化。

文章曾輯為叢書

1966年夏天,《兒童報》停辦,部份文章後來曾被輯為叢書,如《童話世界》、《童話天地》等,華叔卸下總編擔子,後來曾擔任龍門書店的總編輯,負責挑選出版翻版書。後來全身投入政治,寫作時間減少,晚年才再於報章撰寫專欄。

被罰學生:大個覺得佢好好

司徒華在 1961年轉到葛師校友會觀塘小學擔任校長,直到 1992年榮休。 31年的校長生涯,司徒華對淘氣學生講道理,循循善誘; 89年以後,每年六四他率先在校園帶領小學生高呼「平反六四」。他孜孜不倦, 70後舊生念念不忘啟發了 80後「末代門生」對公義的堅持。

學生暱稱「司徒爸」 放大圖片
在榮休大會上張文光(右)發言,對華叔為教育事業作出的貢獻給予極高評價。

在榮休大會上張文光(右)發言,對華叔為教育事業作出的貢獻給予極高評價。

40歲的朱先生, 1976年入讀葛師學校。學校在 77年剛搬到觀塘順安邨,當時治安欠佳,有同學被屋邨飛仔欺侮,走上二樓校長室求救。司徒校長立即衝到現場捉拿飛仔,報警查辦。「佢好愛錫學生,為咗保護學生,乜都唔怕」。司徒校長愛用文言文、說道理感化犯錯學生。朱先生說,當時他算是百厭,小息時常被校長捉個正着,要罰企,「細個嗰陣唔想見到佢,大個覺得呢個校長好好」。80後記者 Connie, 89年入讀葛師。當時校長已是公眾人物,上電視多過在校園。每常在電視機見到校長,同學仔都會高呼「司徒爸」。每年六四前夕,司徒爸總會與學生一聚,和校監張文光雙雙現身學校周會,播放八九民運片段,一起帶領學生唱《自由花》。他說:「佢將平反六四,打入咗我個腦裏面。」去年華叔公佈病情後, Connie曾訪問過老校長,望見他的病容,心裏不好過,「咁大年紀,患咗重病,仍然好堅持原則,好值得學生敬佩」!


92年,華叔榮休,教協為他舉辦了別開生面的榮休大會。

 

教務主任駕到 全班即靜晒

上世紀 50年代,司徒華在紅磡街坊公立學校任職教師及教務主任。他的第一代學生憶述,初執教鞭的司徒老師是位以嚴厲、惡死聞名的教師。早會上,他會對打架、欠交功課的頑劣學生,當眾「打手板」體罰,令同學們聞風喪膽。

欠交功課打手板

62歲的戴女士, 1954年入讀紅磡街坊公立學校。那時候,司徒華已在該校任教兩年,主要教高小的英文科。「佢上堂,個個坐定定,冇人敢嘈嘈閉」。她憶述,司徒華當時還未涉足社運,印象中只是一名聲大大、好惡死的教師。「當時教員室喺咁多個課室中間,每次轉堂,同學仔都會喺窗門,或者門口打風,本來大家好嘈,有人掟粉筆、粉刷,一望見佢就快經過,就當堂全場靜晒!」周會上,司徒老師會點名叫屢欠交功課、打架的學生上台,眾目睽睽下打手板。「佢呢招喺嗰時真係有用喎,啲學生點唔乖都好,佢哋都知醜,唔想俾人當眾懲罰」。

率領抗議政府削減入職薪酬教師響應 全港罷課

教育專業人員協會 1974年成立後,司徒華連續出任八屆會長,至 90年才退下。七十年代初政府削減文憑教師入職薪酬,激起業界不滿,同期原教協籌備委員會主席棄教從政,由當時是小學校長的華叔頂上,走到抗爭最前線,成功策動全港教師唯一罷課行動。教協現今會員已增至 8萬人,是本港最大教師工會,可以左右政府政策,甚至推教育官員下台。「 73年罷課學會兩個本領,一、硬着頭皮,頂得住鬧。二、把心一橫,戰機一到,下定決心,敢於鬥爭,敢於勝利。」—— 1996年出席民主黨黨校課程的演講

在 1971年,時任政府華員會的官校教師錢世年,部署成立教協,任葛量洪師範校友會觀塘學校校長的司徒華獲邀出任副手。教協向政府職工會登記局登記,但遲遲未獲批准註冊。早一年,港英政府宣佈削減文憑教師入職薪金 15%,又拒絕把教師薪級表與公務員掛鈎,節省開支以推行六年免費教育。在職教師不受影響,但業界認為此是蔑視教師專業,比較敢言的官校教師率先抗議,但政府置若罔聞,兩年談判無果,籌備中的教協也準備加入抗爭。72年錢世年突然打退堂鼓,辭任教協籌委會主席,由華叔頂上,是重要轉捩點,錢後來當上市政局民選議員。當年以香港大學教育學系學生代表加入籌委會的現屆教協總司庫區伯權說,錢退出另有原因。

華叔倡分三次進行罷課

成立教協時,籌委會爭拗日後理事會內校長成員比例,一邊認為校長有較多時間處理會務,應佔多數,錢世年支持這方;另一邊則看到當時有一個教師會,執委多是校長,對減薪卻默默無聲,擔心若教協也由校長主導,會忽視教師利益,華叔雖是校長,卻站在這邊,區伯權說:「佢係比較開明,崇尚民主,由頭到尾比較左傾。」華叔接掌籌委會後,確定理事會校長成員不多於兩成,也訂定教協會宗旨為教師爭取權益。當時教協未獲註冊,政府規定不可招收會員和收會費,但對籌委人數不設上限,他想到招來教師加入做籌委,結果有 7,900人加入,壯大教協。政府對減薪一事拒讓步,華叔號召合共 13個團體組成「全港教育團體聯合秘書處」,籌款準備進行罷課。最初有建議連續罷課三日,但華叔認為應分三次進行,逐步升級,令政府感到威脅也爭取社會接受;華叔又成功拉攏天主教教區、聖公會和中華基督教會支持,它們是三大辦學團體。73年 4月 4日兒童節及同月 13日黑色星期五的罷課行動,政府統計有 87%教師參與。原定 5月 4日及 5日升中試舉行時的第三次罷課,毋須進行,因政府之前宣佈投降,取消減薪和脫鈎政策。區伯權憶述,罷課是集體決定,「但執行細節係華叔手筆最多」。他指,華叔以「慮勝而後進」做事,事先計算可能出現的不利情況,總會作出最壞部署。

勝利就收手跟政府談判

華叔認為有勝利就收手,決定跟政府談判。區伯權說,當時有教育系學生要求罷課到底,華叔擔心引起反感而不接納,「如果攞到盡,一個反咬,可能全盤失敗,所以見好就收。佢成日教我哋,搞運動嘅人要負成功之責。」教協同年 8月獲准註冊,翌年 3月底舉行首屆會員大會,選出理事會,華叔當上首屆會長,一直至 1990年才退下由張文光接掌。文憑教師減薪事件,令教協壯大,華叔擔任抗命總舵手,令他成為中、英政府的拉攏對象。


1973年政府削減文憑教師薪酬事件,司徒華(右二)牽頭在總督府門前請願,更策動了全港教師罷課行動。

教協財政獨立 防被滲透

教協會員多達 8萬人,在教育界舉足輕重,因此不時有左派勢力滲透,企圖奪權。司徒華一方面出招防滲透,另一方面把教協朝財政獨立方向發展,自購會址和大搞會員福利服務,令教協有穩定收入,不因財困而受制於人,見證教協發展的教協總司庫區伯權說,這些都是華叔的領導。

防共產黨員 放大圖片
1975年與教協第一屆理事攝於何福堂,前排右一為司徒華。

1975年與教協第一屆理事攝於何福堂,前排右一為司徒華。

華叔曾多次指出,一直有左派加入教協,想趁機搞破壞和奪權,曾有人親口向他承認是共產黨員。他想出數招防滲透,先是修改理事會選舉法,由逐個理事崗位選舉,改為內閣制,取消一人只做最多三任會長的限制,至 92年成立監事會,令攪局之徒難以湊夠人數組閣競選,也怯於暴露是同一路人而不敢參選。區伯權表示,七十年代,一份政治雜誌原獲一間出版社租出地方作辦公室,但後來被出版社以政治原因,拒再續租。華叔一早明瞭有本身地方,才可確保穩定,因此教協成立初期,即在籌款得來的 40萬元撥出其中 20萬元,在渡船街購置單位作會所,當時謔稱是「教師祠堂」。後來數次換樓,買下目前旺角和銅鑼灣會所,面積合共 3.6萬平方呎,均已付清樓價,是教協最大資產,毋須受業主加租迫遷。目前教協受薪員工有 180人,每月薪金支出逾 200萬元,並每年有盈餘。但區伯權稱,該會每年所收會費只分 30元和 60元兩種,以 8萬會員推算,每年會費最多不過 500萬元,全憑福利服務收入積聚財富,才得以財政獨立。區憶述,教協「第一桶金」是創會初時看準電子瓦罉受歡迎,於是大手入貨再平售給會員,為教協帶來可觀收入。

有能力議

教協會員是擁有高消費能力的現職或退休教師和校長,有能力與供應商議價,會所裏超市、書店、電器店的售價均較市面商舖便宜,吸引會員光顧,為教協提供收入;另方面也有中西醫、牙科和化驗等一系列醫療服務,以及提供義務法律顧問。教協對會員照顧無微不至,其他教師工會無法追上,自然吸引會員續會。華叔對理事規定甚嚴,明言他們「要發財,行遠啲」,他們參加聚餐要自掏腰包,宴請外賓也須科款,參加活動無優先,收到商號的贈品要撥入教協,盡可能變賣,賣不出便撥作職員的抽獎禮物, 30多年來只有一名理事違規被警告。


教協秉承華叔精神,歷年來都站在爭公義的前列位置。

協第一擊 金禧事件轟動

教協成立後的第一擊,是 77及 78年轟動全港的「金禧事件」,學校教師揭發校長貪污斂財,其後演變成學生靜坐罷課,教育司進而封校, 2萬人集會抗議。事件中司徒華積極介入,金禧中學校監兼校長梁潔芬修女貪污罪成,梁修女說沒怪責華叔,「當年恩恩仇仇要拋低」。

變成社會運動 放大圖片
1978年金禧復校,司徒華(中)與劉千石(右)開記者會。

1978年金禧復校,司徒華(中)與劉千石(右)開記者會。

寶血女修會 73年創辦何文田金禧中學,不久師生發現校方售賣學生用品牟取暴利和誤用政府撥款,全數撥歸寶血會戶口。 77年 2月華叔陪同知情教師向廉政公署舉報梁潔芬,梁兩個月後辭職。 9月新學年,金禧改由天主教教區接辦,新校長被指故意針對舊師生,罰四學生停學,師生家長向港督府及主教府請願,更靜坐和露宿三天。教育司向舉報教師發出警告信,指他們要為學生靜坐抗議負責,校方也接二連三發出警告信。教師向教協投訴,華叔約見金禧校長調解,卻也收到教育司警告信。教育司 78年 5月以學生學業受阻為由突然封校,教協向港督麥理浩請願,要求「先復校,後調查」,隨後在維園舉行兩萬人集會。麥理浩委任調查委員會,之後撤銷警告信,並否定了封校,金禧改為德蘭中學,另於同區成立五育中學,讓師生選擇繼續任教和就學。教協總司庫區伯權憶述,當年舉報貪污的教師之一黃顯華,是教協秘書。華叔本以為可透過談判斡旋解決教師被針對問題,「佢嘅板斧係,睇準資方有乜需要、弱點可以掌握,但忽然封校,代表無法斡旋」。所以後來不滿移到教育司,觸發維園集會。當年金禧教師之一劉子濂表示,華叔當年有參與金禧師生行動,令事件變成社會運動。

舉報修女貪污

梁潔芬 78年初被判貪污罪成入獄,獲准緩刑。資料顯示,她斂財是為還款給寶血會之前給學校的墊支費用。區伯權也說她是好人,學校以母語教學,而且主要聘用剛畢業教師,起初跟教協關係不錯。梁潔芬事後離開香港進修,成為中梵關係權威學者,回港後曾在嶺南大學和香港大學當教授,現多數留在澳門修會。她最近接受本報查詢時,不願多提往事:「我唔講啦,我唔怪華叔,當年恩恩仇仇要拋低……冇怪佢,我係天主教徒,係修女,唔學耶穌學邊個呢?」她承認事後未有再見叔華,也不打算去探病。


教協成立後的第一擊,是金禧中學事件。

中文運動 發掘張文光接班

華叔和張文光先後領導教協 30多年,亦師亦友,相遇始於 1978年開始的第二次中文運動,這場運動旨在爭取在殖民時代提高中文地位和中學推行母語教學,最終回歸後政府落實母語教學政策,華叔也從這次運動發掘張文光接班。

推動落實母語教學

第一次中文運動是 68年,一批專上學生向港英政府爭取中文合法化,至 74年中文獲得等同英文的法定地位。 78年華叔聯合多個教育組織,發動第二次中文運動,原因是當時九成中學聲稱英語教學,實質中英夾雜,很多學生根本不知老師說甚麼,學不到知識。華叔發動這次運動旨在修正此局面,在中學落實母語教學。華叔當時是中文運動聯合委員會主席,張文光則以《中大學生報》編輯身份加入擔任秘書。張文光說,華叔贊成母語教學,但不反對有能力學生以英語學習。這場運動影響深遠,間接推動 98年落實母語教學。雖然家長多反對母語教學政策,但華叔一直堅持, 12年前甚至在公開文章中反駁民主戰友黎智英,指黎給他的聖誕卡上寫要打倒母語教學,令他有「指着和尚罵禿奴」的味道。當時委員會出版一份《中運報》,每次出版,華叔和張文光都親自寄發。張文光憶述一年冬天的寒夜,他們抬着一卷卷報紙沿街尋找空的郵筒,但每一個郵筒都滿得放不入。走着找郵筒,竟走到華叔家門前,他着華叔先回家避寒,但華叔堅持要一同繼續找郵筒,「我當時的心,實在感到溫暖,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很多時,做領袖的總會高高在上,只說不做,但司徒華不是這樣,他愛和工作人員同甘共苦,即使是在寒冷的深夜,在寂靜的街頭」。自此他便跟華一同為教協打拼。


華叔和接班人張文光亦師亦友。

戰友評價:八分功勞兩分過失霸氣十足 有欠包容

政治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華叔性格剛烈,面對持「異見」的同路人極具霸氣。從政三分一世紀,他手起刀落「終結」杜葉錫恩的政治生命;在五區公投、政改之役與長毛、陶君行、少壯派、選民掀起「癌上腦」、「豬狗論」、「睇住你大、睇住你壞」等連場罵戰。昔日戰友認為華叔對香港的民主運動有極大貢獻,但有時頗「一言堂」、「會將原則都當一種策略」,從政生涯有八分功、兩分過。「有人詛咒我癌症上腦,我只係肺癌,未上腦,奉勸有些人唔好托洛斯基上腦!」—— 2010年 10月民主黨 16周年黨慶上,反駁梁國雄對他的批評

去年底,網民、 80後跪求民主黨,高舉「華叔你好,請支持五區公投」標語,求司徒華撐公投;今年 6月,示威者到民主黨會員大會場外踩乳鴿,要求該黨否決政改方案。兩次衝擊,「星屑醫生」歐陽英傑都在場觀察,跪求一幕,他記憶猶新:「華叔掂行掂過,好似有啲不屑,令我覺得,佢眼裏冇容納到反對聲音。」

曾指摘范國威立心不良 放大圖片
在五區公投的立場,華叔被指「原則係佢嘅策略」。

在五區公投的立場,華叔被指「原則係佢嘅策略」。

星屑醫生說:「一直覺得佢同李柱銘係香港民主嘅 icon(標誌)。」是第一代專業人士參政的典範。不過,華叔在政改一役,也讓星屑體會到民主黨如「鳥籠」政黨,很快看到條件限制,不敢逾越。「咁更加激發到我哋新一代,要後浪推前浪,出嚟用自己嘅方法,過界去爭取」。沒將「後浪」放在眼內,對黨內的反對聲音,華叔也會出重炮還擊。民主黨少壯派范國威 05年提議黨政分家等改革,即被華叔轟他「立心不良」。政改過後,黨內改革派成立新民主同盟,華叔狠批這是違反黨紀,「沒有政治道德」。范國威說,華叔有時頗「一言堂」,未能做到包容異見,例如劉千石 04年提出「大和解」被華叔斥為「猶大」;與李柱銘在五區公投有分歧,華叔又說他「不懂政治」。「佢太熟悉共產黨點樣鬥爭,可能用咗同類方式處理黨內嘅路線分歧」。但范也強調華叔從政原則性強,對香港的民主運動有極大貢獻。

陶君行:原則係佢策略 放大圖片
華叔與陶君行因五區公投反目,在電台公開辯論。

華叔與陶君行因五區公投反目,在電台公開辯論。

早在 89年任學聯秘書長時代,社民連主席陶君行已與華叔並肩作戰,「華叔係我半個師傅」。在民主黨、支聯會共事多年,陶君行倒不覺華叔「一言堂」,「佢教過我主持會議,要畀其他人參與,最後要吸納人哋嘅意見」。華叔過去也曾多次回應「一言堂」的批評,指自己是個頗決斷、有主意的人,一切事務都經過深思熟慮;又說過:「一言堂有兩種,一種係講得不正確仍要一言落去,一種係講得正確便堅持下去。」不過,這段亦師亦友的關係,因去年的五區公投起變化。「師傅」最先開出五區總辭名單,後來又反對公投,兩人在商台辯論,「師傅」解釋當初提出名單,是不想被社民連搶佔道德高地。陶君行慨嘆,公投、政改一役,看到華叔的唯一弱點:「原則都係佢嘅策略!」

從政生涯八分功兩分過 放大圖片
五區公投一役, 80後跪求民主黨及要求華叔支持。

五區公投一役, 80後跪求民主黨及要求華叔支持。

後來陶君行質疑六四遊行看不到「結束一黨專政」的紙牌,華叔撰文狠批「陶君行可恥」、「可恥到連眼睛也盲了、耳朵也聾了」。陶對此事感到遺憾,但強調在公投、政改問題,只是政治策略有分歧,「冇懷疑過佢對爭取普選嘅決心」。他認為,華叔的從政生涯有八分功、兩分過,「佢係一個好正直、對形勢分析好透徹嘅人,實踐同理論都結合得好好」,惟在公投、政改之役判斷失準,是一個遺憾。


從政之路沒有永遠的朋友, 1995年司徒華(左二)終結了向來友好的杜葉錫恩(右一)的政治生命。

兩次大勝 踢走杜葉錫恩

九十年代,城中議事堂有兩棵長青樹:一位是華叔,一位是杜葉錫恩。二人本來份屬友好,關係卻在九十年代中期突變。杜太被指轉軚,立場由親民傾向親共。司徒華兩向她下戰書, 95年兩次直選,先後把杜太踢出市政局及立法局。兩次大戰固然是華叔的光輝戰績,但也招來個別泛民主派人士的話柄,認為他做得太盡。

政見分歧逐漸疏遠

杜葉錫恩七十年代開始參與觀塘地區工作,是老牌政治人物,深受香港人擁戴。及至九十年代初期,她接受了北京委任為港事顧問,輿論開始質疑其立場,是否已靠向北京,不再為民喉舌。當年替華叔助選的競選經理陳洪說,杜太與丈夫杜學魁返內蒙醫病回港之後,政見及立場明顯轉向,多次在立法局的表決過程中,投票意向都與親北京議員相近。陳洪說,華叔與杜葉錫恩起初關係友好,雙方早在七十年代已經認識。 1973年,教協召開籌組大會,舉辦場地正是杜太擔任校監的慕光英文書院。但至九十年代,與華叔關係因此逐漸疏遠,原因正是政見分歧。1995年 3月,司徒華率先在市政局觀塘區直選上挑戰杜葉錫恩,傳媒喻為「民主教父」大戰「民主之母」的世紀大戰。結果華叔拋離杜太二千多票當選,杜太黯然出局。華叔最近接受傳媒訪問時說起那場大戰,風趣的說:「為何那次會被叫作『世紀大戰』?因為我們兩人的年齡加埋足足超過 146歲,還不是世紀大戰?」

終結杜太議會生涯

當勝負已分之後,點票中心內的華叔欲上前跟杜太握手,他先後兩次主動伸手向杜太,但杜太不是假裝看不見,就是攤開雙手。杜葉錫恩事後對記者說:「我唔想在鏡頭前與他扮友善,這個人私底下對我非常唔禮貌,我唔想在傳媒面前做騷。」司徒華則批評杜太不識大體,認為有政治風度的人,不應害怕與別人競爭。杜太在同年的立法局選舉,再次敗於華叔,正式結束議會生涯。司徒華兩度成功追擊杜葉錫恩,贏得漂亮,卻非所有泛民中人都贊成。當年的泛民友好黃毓民,其時曾對華叔挑戰杜太頗有微言:「市政局負責市政、衞生,民主黨何必將市政局選舉提升至政治鬥爭?」


1995年華叔兩次直選大勝。

劉山青內地被捕 未施援手

華叔曾被指是托派,偏偏他與托派社運家劉山青和梁國雄都有嫌隙。七十年代末期爆發金禧事件,有傳長毛一度介入,卻遭華叔冷待。其後劉山青在內地支援民運人士被捕,華叔為首的民主派拒施援手。當事人都不願提起這些冰凉的往事,是非流言,孰真孰假?只有華叔自己清楚。

與長毛早有分歧

先說華叔與長毛的恩怨,除了最近的「癌症上腦」鬧劇,很久以前,長毛初出道時,聽說二人已有分歧。華叔與長毛當年都有參與金禧事件,傳聞指,當長毛介入時,曾被華叔阻止。不過華叔近年接受傳媒訪問時,否認不歡迎長毛。他記得與長毛初次認識,就是金禧事件期間;梁國雄當時屬極左思維、激進的「革馬盟」成員,但華叔稱,長毛的身份與教協沒有衝突。1981年,另一位革馬盟成員劉山青進入內地與民運人士王希哲等聯絡,被捕判刑十年。由於劉山青份屬托派,與民主派主流未能啟開門戶之見,華叔為首的民主派不願參與拯救劉山青行動。九十年代初,劉山青獲釋回港,司徒華及張文光等都有在紅磡火車站高調迎接。張文光特別在《信報》寫了一篇道歉的文章,為民主派主流當年的「見死不救」致歉。六十年代開始參與社運的藝術家莫昭如說,長毛所屬的革馬盟與劉山青的托派,都是擁護共產主義的,華叔則傾向自由主義,政見不同,當然有意見不合的地方。因此,劉山青在內地被捕後,華叔所屬的民主派那時根本不當是甚麼一回事,沒有像現在對待劉曉波及趙連海一樣,要求中國政府釋放劉山青。

疑因反對革馬盟

與華叔在支聯會民主黨共事多年的曾健成則說,支聯會成立時,原屬四五行動及革馬盟的梁耀忠與梁國雄都沒有加入常委:「我唔肯定係唔係因為華叔反對革馬盟嘅緣故,至兩、三年後,我向華叔提議,既然大家都有心做,不如邀請埋佢哋入來,最終長毛及梁耀忠都先後加入支聯會常委。」


華叔被指與托派社運家劉山青(左)有嫌隙。

料事如神 早知羅范做唔長

千禧年代開始落實的一連串教育改革,令教師工作量與日俱增,司徒華領導多年的教協向主事教育的羅范椒芬和李國章抗議,卻被當隱形,雙方關係惡劣。但司徒華一早預言羅太的教育部門首長位做不長,「政策遲早唔掂,但唔知幾時」。結果羅太 06年失言後,下台離開教育決策部門。

羅太對教協疏遠

教協一成立,即發揮影響力。總司庫區伯權表示, 70年中,小學曾出現縮班潮,他們約見當時的助理教育司林達鎏,達成協議,若學校有縮班,超額教師「遲來先走」,有空缺小學須先凍結空缺,讓超額教師轉職,至 8月才解凍予師範畢業生申請;林達鎏其後反口,最後教協找到記者「扑咪」片段力證林有講過已達共識,成功逼政府承認有關安排,政策一直沿用 30年。不過教協前會長張文光說,港英政府對教協不太重視,直至教協會長躋身立法局,影響力才上升。羅范椒芬 98年起先後出任教育署署長、教育統籌局局長和常任秘書長,對教協卻疏遠,「同政府最壞關係係羅太時,直情冇溝通」。 02年中李國章出任教育統籌局局長,與教協關係改善不大。

與孫明揚有溝通

華叔在一個訪問中說過,孫明揚出掌教育局局長後,「單獨和我談過一次,我只說了一點,羅范椒芬之所以做得不長,就是因為敵視教協,事事針對我們。你千萬別敵視教協,否則你不會有好結果」。張文光也說,華叔一早已料羅太疏遠教協,注定失敗,「佢話政策遲早唔掂,但唔知幾時」。羅太早前到醫院探望華叔,但李國章未有。受教協影響的教育政策,有如 06年公佈的幼稚園學券制,政府吸納教協建議設三年過渡期,所有已入學的都受惠,不只限於非牟利幼稚園學生;教協抗議小學殺校,要求推行小班教學,也於上學年落實,孫明揚早前才自爆是特首下令推行小班;最近當局推出紓緩中學殺校措施,免除超額教師被解僱,教協也有向當局施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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