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是痛苦的根源。楊志尉被兩名索女夾在中間,即時變了細路。但真相是, Shiny(左)和 Loa(右)隊齡分別三年和八年,二人均未夠三十,濃妝人卻顯得成熟。
非常人語
癲馬照跑舞照跳 楊志尉
香港人很壓抑,成人博覽要無聲無息;香港人很淫蕩,娛樂版的事業線縱橫交錯,港女見到 A&F的紅褲仔又會周街發花癲;香港人愛投訴,陳法拉露 bra益街坊是死罪。如此矛盾,當淫婦遇上投訴狂,還不爆炸過冰山大火?這是楊志尉的如意算盤。她從法蘭西引入「永恒的癲馬」歌舞劇,讓十名近乎全裸的舞孃在門常開下中門大開,再給傳媒發相,希望得到道德塔利班的青睞:「但完全冇人鬧!好失望。」
顧客熱線只收過寥寥幾個鹹濕佬的來電:「係咪真係三點全露先?」係呀,而且是現場表演、貨真價實。癲馬女郎身材惹火、煙視媚行,舉手投足莫不在勾引。五呎二、跳跳扎的楊志尉混在其中,像個未發育的細路。一雙單眼皮,更是由娘親、酒樓部長到的士司機都看不過眼,叫她割雙:「我唔係主流認為嘅美,但我自信。又唔係嫁唔出,我只需要一個男人愛我,唔需要全世界都愛我。」倉鼠反擊,連珠炮發,如開機關槍。
若你決意在黑暗中找那第三點,是見樹不見林。癲馬女郎身材劃一,為的是讓燈光落在正確的位置,不讓你看太多,比打格仔高明得多。
門常開似個貞節牌坊。癲馬女郎在添馬公園列陣,反刻板、反悶蛋。政總內的 689見到,會以為自己眼花?佔中者可考慮借橋。
雄性鹹濕
以往國際劇目大都有冠名贊助,但大戶如銀行和保險公司,「癲馬」卻不是他們那杯茶。「銀行的意思是,他們好穩健,又點會 crazy呢?」請客睇 show,在金融機構而言也有「唔正經」之虞。「但佢哋私下又會話:記住留個靚位俾我。」沒有冠名贊助,難得老闆肯放手一搏,讓她搞「文化活動」。
楊志尉懷疑過,香港人是否麻木到連講都費事?她曾與幾名友人在巴黎總壇看過「癲馬」,只有二百多個座位的夜總會,鋪天蓋地都是紅色絲絨,三、四人一枱,喝着香檳看美女。但其中一名斯文港男整晚坐立不安,「咦,乜睇啲咁嘅嘢。」他的女友倒是開懷。「做觀眾都怕被標籤為鹹濕佬,都幾無聊。我就唔信你閂埋門唔鹹濕。」
演藝的 Lyric Theatre座位不足 1200個,今次「癲馬」每場只賣 900多張票,座位太側、視線受阻的全部不賣。以往的演出,楊志尉收過無數投訴,有人說視線受阻,要求退錢、並賠償他沒上班的損失。「香港人好鍾意𢱑嘢。其實你俾幾多錢,咪睇幾多嘢囉。」
雌性自憐
舞台上的纖腰長腿一模一樣,臉蛋卻各有性格,藝名也因應個人特質來訂造。前衞藝術家 Alain Bernardin六十多年前創辦「癲馬」時,為女人下了定義:身高必須在一點六八至一點七二米之間、腿長與上身的比例是三比一、甚至肚臍至恥骨、乳暈之間的距離都有規定。每年約有五百人應徵癲馬女郎,只取廿人。天賦以外,她們本身都是專業舞者,入選後要經過改造,步姿、神態、身體語言都要一一調教,才可以粉墨登場。舞團經理 Fuzzy Logic年輕時也是癲馬女郎。她說除了身高不能變,其他也不是鐵板一塊,但整容者免問。「我們要真女人,唔要膠公仔。所以大部分美國女人都唔合資格。」法國女人總不忘揶揄美國同類,卻不知道喬裝術在亞洲才是爐火純青。
東江水可能有蠱惑,導致我輩平胸腰粗腳短。 Alain Bernardin的定義很苛刻,但港女缺乏女性特質,也是事實。在巴黎,「癲馬」偶爾會請來客席女神,如一代尤物 Dita von Tesse、 Victoria Secret的名模 Noemie Lenoir等,作限定演出。一般只收取薄酬,以示與老字號惺惺相惜。楊志尉想找個本地模特兒協助宣傳,卻不得要領。「身材好的本身已難搵。其實都唔係要佢跳舞,但有人開價廿幾萬,只出席一次活動。」
收工後,癲馬女郎卸下濃妝,每個都是貨真價實的美人兒。左三是黑美人 Yafa。
「如果有咁嘅身材,我都想做(癲馬女郎)。」楊志尉今年三十七,大概不會再發育。她唯一合格的條件,是堅拒整容。小時候,媽媽趁她睡了,便在眼皮上貼雙眼皮膠紙:「我曾經懷疑,一到十八歲,她就會拉我去整容。好彩那時韓國整容業未蓬勃,不然我就成為刀下亡魂,失去個性。」有次搭的士,遇上女司機,在倒後鏡打量她良久:「小姐,你個樣其實唔差,割埋雙眼皮就好了。」「大佬呀,我同你萍水相逢,都叫我去整容?好多人懶係關心你,其實係可憐你。但主流真係難以抗拒。」
她天生自信,企硬冇難度。但其中一位癲馬女郎的一席話,卻令她大受震動。 Yafa Yemalla來自南非,是團中唯一的黑人。朱古力膚色、天然爆炸頭, wild得來卻五官精緻。「她真係靚。但她說:『在家鄉冇人覺得我靚;去到法國,人人都覺得我特別。你要忠於自己,搵番屬於你的世界。』」
瑕不掩瑜
楊志尉的女兒很精靈。細細粒的跳豆,出世時搶先出閘,媽媽不怕她輸在起跑線。
她特意選一間很 hea的學校:「有個師奶同我講:『你俾佢讀 XX幼稚園?會唔識字㗎,唔會有小學肯收佢。你個女已經差過人,一定要谷呀。』咁點啫,佢都承受唔到。」路人們好像對她特別坦白,兩家的孩子不過是一起上過興趣班。人谷你又谷、跟人去割雙眼皮、化大眼妝,本無二致。「我個女兩歲時返 N班、一歲要面試。填表,有一欄叫 Personal Achievement。但佢連行路都未識。」其他同齡細路,已聲稱會唱歌跳舞、日文國語。怪獸才是主流。
她不是美人,卻做慣風頭躉。十四歲陪校花去參加《記得香蕉成熟時》選角,一如肥皂劇的情節,校花沒選上,她卻得到了一個小角色,暑假在片場度過。當時商台的高層張承勷見她吱吱喳喳,介紹她去 903做 DJ,藝名 Baby,與另一名中學生 Martin拍檔主持《聖馬田寶貝紀念夜校》。「在電台,人人一身名牌,我唔夠人威、唔夠人 talented。但唔黐住 CR2班人,返到學校我又係 nobody。啲價值觀錯晒,好唔開心。」中五那年,商台不與她續約。「其實(心態上)我都做唔到。」開心少女總是前仆後繼。「夜校」有一環節名為「明愛暗戀補習社」,解答中學生的戀愛疑難。若干年後成了出土文物,化作 Twins的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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