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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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卸甲 甄子丹
文華套房內,甄子丹點了一杯熱咖啡作早餐。約二十分鐘後,熱咖啡送到,甄子丹呷了一口。
「你知不知道,咖啡最重要是什麼?是溫度。溫度讓咖啡的香氣四溢,嗅覺刺激味覺,咖啡才好喝。所以,要為咖啡加奶,最好加熱奶。」甄子丹喝着齋啡,跟身旁助手聊起來。
見過很多人,覺得咖啡是人間美味,可以一臉不屑他人愛好奶茶,甚至認為全世界應該讚賞自己推介咖啡的好意。甄子丹語氣平和,沒有一般老闆高高在上泰山壓頂我啱晒你錯晒的霸氣。何況,僅屬建議,並未強迫眾人認同再齊聲高呼:「係喎,係好喎。」
很不似甄子丹。
新片《特殊身份》即將上畫。電影開拍期間,原定的拍檔趙文卓被辭退,趙文卓其後狂?甄子丹為「戲霸」,當紅香港巨星欺凌國內小演員。「當你有權力,你便一定要敢承擔去下決定。周潤發拍戲,會不會問你應該怎樣演?你又不說他霸道?」
我不敢說什麼,唯有張開嘴巴大大啖啜着支裝蒸餾水。
前設
要剖析甄子丹霸王與否,先說一個故事。
2005年,甄子丹接拍低成本動作片《殺破狼》,資金用盡,尚欠一場後巷對戰重頭戲未拍,正常情況,是導演透過監製通知老闆,要求加碼;甄子丹選擇直截了當,親自叫老闆開支票俾錢。「在最困難的時候,更加需要堅持,成功的電影往往在惡劣關頭誕生。」
老闆最終慷慨解囊。故事的重點在於甄子丹當年還未《葉問》,級數跟今日的宇宙最強相差一大截。
你說他霸王?就算是,他一直都是。
中港矛盾
《特殊身份》在驚濤駭浪下完成。關於趙文卓,甄子丹如此總結:「不良分子,全世界都有,我相信電影圈大部分人仍然腳踏實地。」
去年,甄子丹接拍了一齣電影,國內資金,不知名導演,大陸新人女主角,甄子丹提議聘請趙文卓助陣。「對,是我要求的,因為之前未合作過。其他電影公司的老闆一聽見我想找趙文卓,急急勸我考慮清楚,說他很麻煩。」
甄子丹一意孤行。結果,趙文卓不滿戲份被刪減,角色被醜化,耍大牌拒接通告。「電影公司三次想解僱趙文卓,我挽留三次。」到趙文卓正式被辭退,火速反擊。「他本來針對電影公司,見沒什麼回響,矛頭便開始指向我。整件事,明顯是炒作。」
趙文卓抨擊甄子丹擅改劇本,抬高自己欺壓其他演員,事件由個人商業糾紛慢慢延伸到中港矛盾的層面,直指香港人歧視大陸人。社交網絡上,留言力撐甄子丹為人的台前幕後無一幸免受到國內網民文革式批鬥。中國人不可侮呀。
「我入行三十年,實在想不到會有如此事情發生。」
甄子丹說,自己在廣州出世,兩歲移居香港,自視為一個持香港特區身份證的中國人。「對我來說,根本不存在什麼中港矛盾。我是中國人這一點,很明顯吧。」
入局
不存在矛盾?不可能!從幼稚園報名人龍到地鐵車廂的糞便到特首普選的爭論,處處都是矛盾。
「國內電影圈似八十年代尾九十年代頭的香港,愈來愈發達,但有很多漏洞。行外人以為有利可圖,紛紛插手,拿着知名演員的牌頭周圍搵老闆,滾雪球,而事實根本完全唔識拍戲。」
甄子丹正是如此入局。有人拿成龍做監製作招徠,便輕易得到甄子丹加入。成龍當然不存在,甄子丹卻米已成炊,到眼見爛攤子太爛,想撤退,已經騎虎難下。「幕後班底,全部是香港人,他們推掉本身工作來跟我合作。我當然可以走。怎樣走?唯有咬實牙關頂硬上。
「更重要是,我怕影響香港人的名譽。如果我放棄,會被嘲諷香港人搞唔掂。」早說過不可能不存在中港矛盾。
眼見劇本不濟,甄子丹義務擔當監製,找來香港的編劇幫手,閉關兩星期,變成《特殊身份》,務求盡量完成一齣見得人的作品。「製成品實在有很多缺陷,自問已經盡了力,觀眾買賬不買賬,很難由我控制。」
最具霸氣的,其實在這種誠實上。你會不會看見保險經紀說自己的產品有缺陷?
超級英雄
趙文卓說甄子丹是戲霸,大概因為甄子丹位高權重,既是監製,又是孭飛的男主角,也是動作指導,安排上當然可以有很多方便。
「李小龍、劉家良、成龍、洪金寶,個個一樣,歷史證明動作指導跟演員是完美的配合。如果李小龍沒有為自己設計招式,你看到《精武門》?看到《猛龍過江》?
「觀眾對動作片愈來愈挑剔,揸住 iPhone,人人都可以拍段動作片上 YouTube。只有我最了解自己武術上的優點,同時清楚角色需要什麼動作去支持。我有多些權力,只會令電影加分。」
甄子丹說,任何藝術,必然主觀,從業員去到一定位置,總有自己的角度,缺乏主見的人,根本不值得攀升。「尤其拍動作片,孭住百幾人甚至過千人去打仗,要照顧安全、進度、質素,難道還要我不斷徵詢大家意見?
「根本全世界都一樣。」
甄子丹剛開了一間電影公司,叫 Superhero Films,超級英雄電影。「就是名字一個,意頭意頭。」
Apple& Orange
這幾年,甄子丹產量極高,但最具代表性,仍然是兩齣《葉問》。「如果我不求突破,我可以繼續《葉問》下去。我沒有。」
《葉問》成了《一代宗師》。「哪一齣較好? Apple& orange,兩樣嘢,點比較?」 Apple甄子丹是不是始終想變成 orange?片約不絕,他卻挑選了珠玉在前的《臥虎藏龍》續集。「我也足足花了一年時間,反反覆覆去考慮,才答應接拍。
「李安的光環好大,就算拍得出他的水平,也沒有意思。《臥虎藏龍》續集最吸引我是改用英語對白。古裝武俠片,但角色講英文,似《功夫熊貓》,至少保證是一個全新的角度,沒有意圖依循前作。」
甄子丹說,他拍電影,是為觀眾服務,不是為獎項效力, apple始終是 apple。《臥虎藏龍》當年摘下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新的一齣,沒有國語作支援,要入圍,只可競逐最佳電影。
由此,我相信甄子丹所言非虛。
以敗為勝
在外,甄子丹的形象似獨裁者,偏偏又似周潤發以愛妻馳名。「電影是團隊合作,要向買票的觀眾交代,所以要用專業態度處理;婚姻,是私人事項,不用面向世界,無須專業。」
甄子丹在家庭從來不下決定,也不跟太太爭拗。「有什麼好話事?假設你真有道理,說服到對方了,贏了,也不過是出於自私。搞到太太不高興,咪又係輸?其實,有沒有道理,究竟有什麼重要性?重要在避免磨擦發生嘛。宏觀一點看,最緊要和諧。」
做男人,再大方也不夠大方;做女人,再小器也不算小器。師父,明白了。即使,這一點,其他霸王如成龍應該不會太同意。
撰文:方俊傑
攝影:陳偉傑
髮型: Warden Luk@Il Colpo
化妝: Omix B
服裝指導: Sarona Lo
服裝提供: Hackett London、 John Hardy、 Cerruti 1881、 CK、 Luxe Tuxedo
場地提供: Mandarin Oriental Hong K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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