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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之春象徵哈維爾，別了

「真相和真愛一定會戰勝謊言與仇恨。」“ Truth and love must prevail over lies and hatreds.”「真理和愛必須戰勝謊言和仇恨。」以此為座右銘的捷克名作家哈維爾（ Vá clav Havel），在共黨專政年代以作品批判各種謬論，成為布拉格之春的推手，啟發東歐人權民主運動，又成為「天鵝絨革命」靈魂人物，當選捷克總統（ 1989-2002）後領導國家進入民主。這位自由的象徵人物，昨天（周日）逝世，享年 7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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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爾的秘書表示，長年患病的哈維爾，是在布拉格北面的鄉郊別墅、於妻子和近月負責照顧他的修女陪同下，在昨天黎明時分於夢中離世。哈維爾煙癮很大， 1996年曾動手術切除肺部腫瘤，加上在共黨統治時期坐牢五年，近年健康欠佳，呼吸系統長期有毛病。對於哈維爾離世，國際深表哀悼，德國外長形容他是「捷克革命的靈魂」。捷克總理內恰斯（ Petr Necas）盛讚哈維爾是「 1989年（革命）的象徵，為國家和平過渡民主作偉大貢獻，他是我國的象徵和代表」。的確，沒有哈維爾，就沒有今天的捷克。1936年 10月 5日，哈維爾出生於布拉格（ Prague）一個富有的企業家和知識分子家庭，並因此一直遭到共黨壓迫，沒法獲得正統教育，要半工讀上夜校取得學位。 50年代他服軍役後，在劇院工作，學習寫劇本， 1963年作品首次公演，一炮而紅，幾年後揚名美國。

加入電台　每天批評時政

這個時候，他投身「布拉格之春」民主運動，不但發表文章要求兩黨制政治，更要求籌組社會民主黨。 1968年 8月 21日蘇聯派兵佔領布拉格時，他加入自由捷克電台，每天公開批評共黨專政。結果，他的作品從圖書館消失，家中也被安裝竊聽器，更被送進釀酒廠工作。布拉格之春之後，哈維爾作品全面被禁，但他繼續活躍於地下，成為知名的異見人士。 1977年，哈維爾有份提出《七七憲章》，要求共黨政府尊重人權，為此坐牢五年，是最長的一次繫獄，他也因而成為舉世知名的異見人士，他的著作在歐洲大陸廣為流傳，許多年輕人讀過哈維爾的著作。出獄後，他繼續推動民運，繼續多次被當局拘留、問話， 1989年初他被捕受審，激起國內外怒潮，當局終在壓力下釋放他，但求變浪潮擋不住，同年年底東歐劇變，哈維爾成為天鵝絨革命的推手，領導幾十萬人大遊行，成功推翻共產黨統治， 12月 29日，他由異見劇作家，一下變成國家總統。捷克在哈維爾領導下，穩步進入民主，邁向自由市場經濟， 1993年他擔任總統期間，捷克在公投後成為捷克和斯洛伐克兩個國家，並且在 1999年及 2004年──即哈維爾離任後不久，先後加入了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和歐洲聯盟。靦腆而書卷氣的哈維爾，被視為人民力量推倒極權統治的象徵，曾屢次獲提名競逐諾貝爾和平獎。他一直關注世界各地、由蘇丹到緬甸的受欺壓人民，多次獲得世界各地頒獎表揚他對民主運動的貢獻，包括著名的瑞典 Olof Palme獎及美國的總統自由勳章。

力撐劉曉波拿和平獎

哈維爾近年一直關注中國民主和人權情況。 2008年中國異見人士受到《七七憲章》啟發而起草《零八憲章》，劉曉波翌年被判刑，哈維爾和兩個《七七憲章》聯署人，去信中共主席胡錦濤，要求他保證劉曉波在上訴時，得到公平公開的審判；去年他與和平獎前得主、南非前大主教杜圖，更撰文力撐劉曉波拿和平獎。美聯社/法新社/路透社


Vá clav Havel
1936-2011

布拉格之春　埋東歐民運伏線

「布拉格之春」是捷克 1968年 1月展開一場政治民主化運動，這場運動在蘇聯及多個華沙公約成員國武力入侵鎮壓下告終。當時捷克共產黨推行民主化政治改革，蘇聯將之視為對其領導地位的挑戰， 8月 20日深夜， 20萬華約成員國軍隊和 5,000輛坦克的武裝入侵捷克， 80名捷克人死亡，幾百人受傷，引發 10萬人的難民潮，當中不少是知識分子。捷克改革努力付諸流水。布拉格之春影響深遠，像哈維爾一類捷克知識分子，從此全身投入反共運動。蘇聯坦克埋葬了西方左翼甚至一些華沙成員國對蘇式「列寧-史達林」主義的熱情。華約分裂，埋下 1989年「蘇東波」東歐民運的伏線。「布拉格之春」成為民運象徵， 1979年中國「北京之春」民主牆運動、今年席捲中東、北非的「阿拉伯之春」革命，正與當年「布拉格之春」遙相呼應。《蘋果》資料室


1968年布拉格之春，民眾發出民主呼聲，終被蘇聯扼殺，卻令哈維爾爭取自由人權的心更堅定。資料圖片

活得真誠磊落　反抗謊言極權

「人權應凌駕國家的權利。」“ Human rights rank above the rights of states.”在報館跟同事談起陸豐烏坎村的最新情況，外電組的同事忽然跑過來，說哈維爾走了。哈維爾曾說，講真話，活得真誠磊落，就是無權力的人民所能展現的力量，就是對以謊言來統治的後極權體制最大的威脅。

一年前的冬天，我飛到布拉格，訪問一直推動諾貝爾和平獎頒給劉曉波的哈維爾。那時，挪威的典禮快要舉行，中共繼續以各種匪夷所思的言詞和手段攻擊和平獎。寒冷的清早，哈維爾來到他的辦公室。患過肺癌的他，有點老態；談到劉曉波獲獎，卻思路清晰。他說，正因為我們處於經濟利益至上的世道，諾貝爾委員會這個決定，更顯得意義非凡。當時 74歲的他像《國王的新衣》裏的小孩一樣，以最直率的態度，道破世道的荒謬。北京屠城的那一年，捷克人民和平推翻了極權，剛出獄的哈維爾由異見劇作家變成國家總統。捷克人慶祝天鵝絨革命 20周年的那一年，中國《零八憲章》起草人之一的劉曉波被指煽動顛覆國家政權，判刑 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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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爾勇於在人群中演說，批評蘇聯監控的捷克共產政權。法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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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絨革命期間，哈維爾（左）與公民論壇成員開會討論革命細節。美聯社

致力爭釋放劉曉波

哈維爾近年為爭取釋放劉曉波而奔走。那天訪問結束，我拿出《 Living in Truth》，給作者簽名留念。哈維爾說，講真話，活得真誠磊落，就是無權力的人民所能展現的力量，就是對以謊言來統治的後極權體制最大的威脅。《蘋果》記者陳沛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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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翻捷共政權後，哈維爾當選捷克首位民選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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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哈維爾（左）與前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達成俄方撤軍協議。法新社

哈維爾生平

05/10/1936　生於布拉格富有家庭03/12/1963　首部戲劇作品、諷刺共產制度的《 Garden Party》公演1969年　遭共黨禁止寫作01/01/1977　成為 77憲章運動第一發言人18/10/1977　被控損害國家利益，判緩刑 14個月1978年　發表重要作品《 Power of the Powerless》23/10/1979　顛覆國家罪判監 4年半07/02/1983　外國政府施壓下獲釋01/1989　與異見人士見面被判監29/12/1989　當選捷克斯洛伐克總統26/01/1993　當選捷克共和國總統02/12/1996　肺炎復發入院20/01/1998　第二度當選捷克總統02/02/2003　卸任捷克總統11/2007　推出自 1988年後的首部劇作《 Leaving》，評論指是他最好作品01/2008　心律不整入院14/01/2009　喉部手術後情況一度嚴重22/03/2011　由他執導的《 Leaving》電影版首映08/03/2011　因呼吸疾病發作入院18/12/2011　在睡夢中辭世資料來源：路透社


哈維爾 1989年發起天鵝絨革命後，吸引數以萬計民眾齊集瓦茨拉夫廣場。法新社

忘年婚姻大挫民望

哈維爾曾長期為捷克民主事業奮鬥，但感情生活也並非空白，一生有兩段婚姻，更曾這樣形容過自己：「一個夢想家、浪漫主義者和一個大嘴巴。」哈維爾的首任妻子奧爾嘉（ Olga），也是捷克的知名異見知識分子，有人甚至認為她在反抗共產統治上，比哈維爾更堅定和義無反顧。她被共黨扣押期間曾說過一句名言：「連狗的名字都不要告訴他們。」意思是她絕不寫悔過書，拒絕回答任何問題，連自己家愛犬的名字都不要告訴那些審問者。而哈維爾曾將他被囚禁期間寫給奧爾嘉的家書，輯錄成《給奧爾嘉的信》（ Letters to Olga）出版。奧爾嘉 1996年因癌病去世，喪妻的哈維爾後來也驗出得了肺癌，要切除部份右肺，此時較他年輕 20載的金髮女演員佛斯科諾娃（ Dagmar Veskrnova）在病榻旁照顧支持他，出院後不久就宣佈兩人結婚。由於奧爾嘉生前極受人民尊敬，哈維爾再娶令他的民望跌至谷底，但隨着年月過去，捷克人後來也逐漸接受這段忘年婚姻。美聯社

史詩鬥爭英雄終結冷戰

哈維爾既是捷克前總統，也是劇作家、評論家和異見分子，也是天鵝絨革命的思想家之一，一生炮製至少 22部政治劇， 10本書和一套電影， 1989年曾以劇作家身份發動天鵝絨革命，推翻捷克斯洛伐克共產黨，成為終結冷戰的史詩鬥爭英雄。哈維爾 1955年開始寫作，首部劇作《遊園會》 1963年首演後大獲好評。 1968年，蘇聯派兵佔領布拉格，哈維爾加入自由捷克電台，每日對社會現狀大鳴大放，蘇聯因而視他為眼中釘，禁止其作品演出。作品被禁，哈維爾繼續撰寫大量批判共產黨的地下文章。 1978年出版的《無權力者的權力》，還有《獄中書簡》、《給胡薩克的公開信》、《論《七七憲章》的意義》、《給奧爾嘉的信》、《故事與極權主義》和《政治與良心》等，都跟極權對抗。 2008年才首演的舞台劇《離開》，他前年再把它改編成電影，親自執導拍攝政治家結束政治生涯之後，如何適應新的生活，外界都認為作品是他的生活寫照。美聯社


哈維爾去年曾手持捷克啤酒接受本報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