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及規劃地政局前常任秘書長梁展文退休後無視利益衝突問題,離職後旋即不避嫌申請到新世界中國任職高層,並獲特區政府開綠燈通過,立法會調查梁展文轉職事件的專責委員會昨天發表報告對梁展文大肆鞭撻,狠批梁展文行為不符前高官應有操守,影響公務員聲譽,更炮轟他作供時刻意隱瞞事實;審批時把關不力的高官無一倖免被點名批評。梁展文卻死不認錯,反斥委員會「砌詞入罪」,但表明不會就此興訟。記者:許偉賢、莫劍弦
經過長達兩年的調查,立法會專責委員會發表長達 400多頁的報告書,矛頭直指主動向新世界申請高職的梁展文;有份參與審批的高官如公務員事務局局長俞宗怡及該局常任秘書長黃灝玄等全線捱轟,高官被斥只以狹窄角度處理申請,處理粗疏及有欠認真,俞宗怡更被要求負上最終責任,但未有指明她應否下台謝罪。「賞識」梁展文並為他「度身訂造」新職的新世界中國主席鄭家純及執董梁志堅未被點名炮轟,但被指理應知道梁展文在紅灣半島中擔當重要角色,令人合理懷疑該新職是梁處理紅灣半島後的一項「延後利益回報」。
行為不符前任高官操守
主角梁展文的罪狀之一是刻意隱瞞事實。委員會指他 02年 7月出任房屋及規劃地政局常任秘書長(房屋)後,處理出售紅灣半島及補地價問題上由始至終有「深入及直接」參與,並擔當主導及統籌角色,但梁不單作供時一度自稱沒有統籌角色;在其轉職申請中更未披露在紅灣半島的參與角色,委員會批評他證供前後不一,「試圖淡化在(紅灣)事件中的角色和參與」。再加上他以「家庭朋友」介紹來掩飾直接受聘於新世界高層的真相,因而被認定刻意隱瞞。雖然梁展文受聘於新世界中國而非紅灣半島建造商新世界集團,委員會認為附屬公司業務利益與母公司業務利益是分不開,指梁展文受聘到新世界中國顯然有利益衝突問題,梁接受聘任亦不恰當,但身為資深政務官的梁展文聲稱無責任考慮涉及的公眾觀感問題,又稱毋須避嫌,委員會炮轟他沒有持守《公務員良好行為指南》載列公務員離職後從事工作時應秉持的良好行為,「行為不符前任高官應有操守,足以影響公務員隊伍的聲譽」,對他深表失望及遺憾。一直忿忿不平被調查的梁展文在報告公佈後個半小時隨即發表近 3,000字的聲明反擊,直斥報告書罔顧事實,砌詞入罪,是一份充滿政治動機的報告,重申沒有證據顯示他轉職有利益回報,但委員會未有還他公道,更指「除非我是白癡,我那會有任何動機在研訊中試圖作出隱瞞!」
特首承認局方有所不足
他狠批委員會為了突顯政治上的威武,不惜罔顧事實情理,「浪費數以千萬元的公帑而最後對無辜者冠以莫須有的罪名」,重申沒有任何愧疚和挫敗感,但放棄就此提出司法覆核,「因為憑我個人單薄的力量已無法再與這個權力集團抗爭」。相對梁死不認錯,香港政府上下全線認錯,特首曾蔭權昨發聲明承認公務員事務局審批高官離職申請有所不足,會指示局方日後更審慎及詳細,並研究及考慮報告建議,盡快改善現行規管機制。俞宗怡昨再次公開道歉。
立法會專責報告狠批高官 放大圖片
梁展文房屋及規劃地政局前常任秘書長罪狀:掩飾由新世界高層直接聘請事實,證供前後不一,試圖淡化紅灣半島的參與和角色,聲稱申請有關職務時毋須避嫌委員會評語:刻意隱瞞事實,無坦誠盡責提供所需資料,影響公務員隊伍聲譽,令人失望,委員會深表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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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宗怡公務員事務局局長罪狀:沒做到以保障公眾利益為先,亦沒貫徹規管公務員離職機制審批準則委員會評語:政治敏感度不足,未能掌握民情及了解公眾期望;判斷嚴重失誤,未能履行把關人角色;令政府聲譽受損,委員會深感遺憾,指她須負最終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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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灝玄公務員事務局常任秘書長罪狀:理解梁展文曾參與紅灣半島,審批時卻想不起,更輕視其他部門提出的警號委員會評語:嚴重疏忽,欠缺應有責任感及警覺性,委員會深表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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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鎮源運輸及房屋局前常任秘書長罪狀:從未考慮梁展文與新世界母公司的附屬公司關係,只懂接受下屬意見而未有提出質疑,又不知此事令公眾產生負面反應委員會評語:明顯失職,委員會極度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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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譚佩儀公務員事務局前副秘書長罪狀:審批時未有全面考慮公務員通告內載因素,亦未有對公眾觀感作出有效評估委員會評語:委員會表示遺憾,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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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駱雪玲發展局前副秘書長(規劃及地政)罪狀:未能判斷梁展文到新世界地產工作會令政府尷尬及損害政府聲譽,亦未有諮詢地政署有關梁展文在任時工作範疇委員會評語:沒有履行應有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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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礎剛房屋署前助理署長罪狀:未有查閱任何有關紅灣半島的檔案及考證事實委員會評語:行事敷衍,處事失責,委員會深表遺憾資料來源:委員會報告
立法會專責委員會發表報告,點名狠批主角梁展文及負責審批的一眾高官。孔慶初攝
梁出聲明引詩反駁自稱無錯無悔
面對立法會專責委員會狠批轉職新世界存在利益衝突,梁展文死不認錯,昨日發表題為「沒有東西可以改變事實,政治也不可以!」的聲明稱,立法會對他的指控一切是無視事實、砌詞入罪的政治指控,又引用著名詩人艾青的詩句以示無錯無悔。
指立會胡亂砌詞
自言喜好文學的梁展文, 08年 8月在民意壓力下辭去新世界中國的職務,當時他親自撰文批評政府將責任推卸到他身上,又以蘇東坡詩句「雲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色自澄清」自辯。他昨日反擊立法會專責委員會報告的聲明,也貫徹他愛打筆戰的作風,近 3,000字文章反駁,批評立法會指他刻意隱瞞處理紅灣半島事件的主導角色說法,「是無視事實、胡亂砌詞的『事後創作』」。梁展文指摘立法會聆訊以政治為主導,批評「政治家難求,但政客當軌、公義不彰則是一個時有發生的現象,誰也改不了!」他又引用艾青詩句「因生之歷程是無限的顛簸與坎坷而愛生命」,堅拒認錯。最後更說,倘若時光倒流,會同樣重新再做一次,只願「一點春心紅到死」。嶺南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陳雲指,梁今次聲明的文采,較上次辭職聲明進步,但梁弄錯了立會對官員責任調查,與法庭或政府的調查不同,牽涉的除了行政責任的調查,也有秉持民意的道德譴責,伸張公義的警戒作用,這是香港在任或離任官員必須認識的民主政治發展。本報記者
踢爆新世界「提供延後利益」
【本報訊】「獨具慧眼」親自邀請梁展文到新世界中國任高職的公司主席鄭家純未有被專責委員會點名批評,但他聘請梁的過程被委員會認定「令人費解」,亦被質疑有「向梁展文提供延後利益」之嫌。鄭則堅稱不涉任何利益衝突,更指斥委員會「閉門造車」。委員會經調查後發現,鄭家純與梁展文 06年 3月首次見面後便沒有再度接觸, 07年 11月卻突然想起梁展文,更着執董梁志堅邀請他加入新世界中國任職。況且,梁展文合約 08年 8月 16日終止後,截至 09年 4月 18日鄭家純出席委員會研訊期間,鄭家純一直未有在新世界中國設立原屬意由梁展文擔任的職位,有理由相信鄭家純是特別為梁開設此職。
鄭家純:報告閉門造車
報告相信鄭家純與梁志堅均理解梁展文在紅灣半島上有重要參與及角色,表明同意時任房屋及規劃地政局局長孫明揚作供時所指,「公眾有理由懷疑梁展文受聘於新世界集團是與紅灣半島事件相關的一項延後利益回報」。鄭家純顯然不接受報告結論,他昨天接受訪問時直斥「寫無可寫」,「有啲閉門造車之嫌」,又反駁有關利益衝突的質疑,指他跟足程序聘請梁展文,「有晒所有審批,唔涉及利益輸送」。他更表明會根據集團一貫做法,繼續聘請合用人才;只要合情合理,不理會其是否公務員出身,並澄清梁志堅退休與梁展文事件無關。委員會主席李鳳英強調所有聆訊公開進行,並非閉門造車;成員李永達更指鄭家純的回應「非理性」,並重申立法會不同黨派成員也認同有關聘任有延後利益之嫌。
鄭家純
報告指彭鍵基少開會
【本報訊】立會的專責委員會報告除了狠批梁展文及新世界,由高等法院大法官彭鍵基擔任主席的離職公務員就業申請諮詢委員會,也被批評處理首長級公務員轉職私人機構時,只依賴政府提供資料,甚少提出意見,更鮮有開會討論相關申請,委員會建議改革諮詢委員會,包括成立獨立於政府的機構負責審批工作,並為諮詢委員會設立獨立秘書處,加強其職能。
無發揮獨立功能
報告雖未有點名狠批彭鍵基,卻指諮詢委員會作為向公務員事務局局長,就離職首長級公務員轉職提供意見的諮詢機構,往往只倚賴政府提供的資料作決定,不但甚少提供意見,而且絕少開會審議申請,專責委員會認為做法有問題,無法發揮向公務員事務局局長,就離職公務員轉職提供獨立和公正意見的功能。專責委員會建議全面改革諮詢委員會功能,包括將審批離職公務員轉職申請的工作,交由一個完全獨立於政府的機構負責,諮詢委員會保留諮詢職能,但轉為法定機構,再設獨立秘書處加強其諮詢功能,但有關建議與現行制度不同,專責委員會只建議政府研究有關方案。
彭鍵基
俞宗怡孭大鑊拒辭職公務員團體促懲處「唔係講句對唔住就算」
【本報訊】立法會專責委員會報告點名狠批,六名高官審批梁展文申請任職新世界中國時,判斷嚴重錯誤、手法粗疏及態度欠認真。負責最後把關的公務員事務局局長俞宗怡被轟政治敏感不足,沒有做到以保障公眾利益為先,令政府聲譽受損。俞宗怡承認錯誤,但未有考慮引咎辭職。有公務員團體認為政府應懲處俞宗怡,「唔係講句對唔住就算」。記者:盧文烈
報告指出,梁展文任職政府期間曾參與制訂重大房屋及土地政策,並處理過紅灣半島事宜,離職後申請到新世界工作定會引起公眾懷疑潛在利益衝突,俞宗怡身為有關決策的最高負責人,卻沒有察覺,是政治敏感度不足,未能掌握民情,判斷嚴重失誤。報告又批評,俞宗怡沒有做到以保障公眾利益為先,且沒有貫徹規管機制的審批原則,令政府聲譽受損,委員會對此深表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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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讚》麥齊光(圖)與王桂權(右圖)意識到事件敏感,曾提出關注,受到專責委員會讚賞。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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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讚》王桂權。資料圖片
損害公僕聲譽
委員會又批評,俞宗怡的副手、公務員事務局常任秘書長黃灝玄審批申請時嚴重疏忽,輕視了工務科就梁展文離職就業對公眾觀感提出的警號。黃任職政務主任達 26年,但欠缺應有責任感及警覺性,協助俞宗怡處理申請時,沒有提供可靠及穩妥的支援,委員會對此深表遺憾。另外,當時任職該局副秘書長的郭譚佩儀則被批評未能評估公眾觀感問題。時任運輸及房屋局常任秘書長陳鎮源也被狠批。委員會認為,陳鎮源 97年起曾擔任政府新聞處處長 5年,應善於掌握民意及預知公眾對敏感事件的反應,但他明知梁展文曾參與紅灣半島事件,卻未能預見梁加入新世界後會令公眾產生負面反應,委員會以「表現令人極度遺憾」來形容他。當時陳的下屬、前任房屋署助理署長周礎剛亦被指處理梁展文申請時行事敷衍。委員會又批評,時任發展局副秘書長麥駱雪玲未能判斷梁展文到新世界工作會令政府尷尬及損害公務員隊伍聲譽。
兩官員獲讚賞
然而,委員會並非一面倒只懂批評。發展局常任秘書長麥齊光及總行政主任王桂權處理梁展文申請時,意識到梁曾在政府制訂房地產政策,以及新世界與新世界中國地產的關係,向公務員事務局提出公眾觀感的關注。委員會認為兩人履行了責任,對他們表示讚賞。俞宗怡昨表示願意就事件負責,並向公眾致歉。但對於如何為事件負責,俞宗怡多次迴避,更指無考慮過引咎辭職,只稱已上了寶貴一課,會吸取經驗。她又相信,當時有份處理梁展文申請的同事都是具誠信、不偏不倚的,事件後,相關人員已較過往謹慎,暗示被點名批評的官員毋須再受懲處。公務員工會聯合會主席梁籌庭認為,俞宗怡作為 16萬公務員之首,犯上嚴重錯誤應受到懲罰,「唔係講句對唔住就算」,否則難以向公眾交代。
《彈》
俞宗怡遭狠批,表明願意為梁展文事件負責,但稱沒考慮辭職。孔慶初攝
拆局即時認錯 獲放一馬
立法會專責委員會報告未有「一棍打死」公務員事務局局長俞宗怡,泛民主派議員也未有逼她辭職問責。有委員會成員指出,他們不是有心「放生」俞宗怡,只是委員會內部認為她罪不致死,她事後立即公開道歉認錯,令議員決定放她一馬,不再窮追猛打。有來自泛民政黨的委員會成員指出,報告以「深表遺憾」來批評俞宗怡,已是十分嚴重的批評。至於為何不譴責,該委員指出,專責委員會內有其他黨派成員,「點樣用字要大家同意,而深表遺憾係所有成員嘅共識,大家覺得佢罪不致死」。對於為何不在報告中寫明要她辭職問責,該委員解釋,她的任命由特首曾蔭權決定,「係咪要辭職問責,應該由曾蔭權決定」。有泛民議員指出,報告公開後,俞宗怡即時見記者,公開道歉及承認責任,是負責任的做法,而且整件事中不只她一人犯錯,她的下屬全部有責任,不能將所有罪責推到她一人身上,所以決定放她一馬,不再窮追猛打要她辭職。事實上,民主黨張文光認為「今次係梁展文揸大膽車,但俞宗怡呢盞紅綠燈失效」,由於事件無關俞宗怡個人利益,張文光認為她只須嚴肅道歉,「未去到要下台地步」。前高官葉劉淑儀也撐俞宗怡毋須因為一件事而下台。本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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