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安醫院人工受孕失誤風波愈鬧愈大,本週一早上食物及衞生局局長周一嶽指院方隱瞞事件長達四個月,下午仁安院長李繼堯即發炮還擊,指事件與醫院無關,將責任全部推卸在負責該手術的生殖醫學中心總監龍炳樑身上。
本刊調查發現,仁安和坊間的醫務中心關係千絲萬縷,為擴展最賺錢的生仔服務,更入股這些集團,但有事發生就立即劃清界線。
本週一,仁安醫院院長李繼堯公開交代事件,記者會長達兩小時,但李全程站立,神情激昂,不停強調今次意外與醫院無關,指自己及醫院是「無辜受害者」,更批評周一嶽指醫院隱瞞的言論「唔正確,唔公平」,醫院要「討回公道」。李愈說愈激動,又指成件事的責任在於負責手術的龍炳樑醫生,「佢無向醫院通報事故,犯咗嚴重過失,我哋一定會追究!」龍炳樑是仁安生殖醫學中心總監,屬掛單醫生,他是本港生殖科技先驅之一,有份參與制定《人類生殖科技條例》,他曾任職中大醫學院婦產科教授,教過很多學生,其中一名已成為生殖醫學專科醫生的學生說:「佢好資深,人工受孕技術掌握得好好,今次事件我都感到好意外。」
取卵變毀卵巢
事件發生於今年八月十八日,一名女病人透過香港家庭計劃指導會(家計會)轉介,找龍炳樑做人工受孕手術,龍於是安排病人在仁安做抽取卵子手術,但手術後不足四十八小時病人感到不適,往屯門醫院急症室求診,醫生照超聲波時發現她的一邊卵巢嚴重腫脹及壞死須切除。一名生殖醫學專科醫生說:「呢次事件好罕有,一年都無一宗。」「生仔聖手」何永超醫生高徒,婦科醫生藍寶梅指出,病人接受人工受孕,需要注射荷爾蒙藥FSH(促性腺激素)刺激排卵,正常情況下,卵巢會增大,但如果出現併發症,就會出現一陣陣的抽痛,「嚴重時候卵巢會腫脹至扭曲,出現供血不足導致神經壞死,所以如果手術後腹部抽住痛就要睇醫生。」
根據衞生署初步調查,女病人手術後已通知仁安醫院診治的情況,醫院無理由不知情,記者向李繼堯質詢,他說:「周局長未掌握全部事實,我相信唔係手術出錯。」記者追問龍炳樑是仁安生殖醫學中心總監,是醫院代表,為何仁安不須負責,李就說:「佢唔係總監,是person responsible,是中心行政負責人,我哋監管唔到佢用藥,今次仁安嘅責任係幫病人追查責任,不過而家病人家屬覺得我哋推卸責任,唔授權醫院去取屯門醫院嘅手術報告。我哋會成立專家小組調查事件。我哋醫院最講誠信,你哋幫我哋澄清事件,等我哋化危為機。」李繼堯是風濕病專科醫生,在仁安醫院甚具聲望,他近年亦把仁安辦得有聲有色,力谷生仔服務,又推二十四小時急症室服務。仁安醫院屬四叔李兆基私人持有產業,他的大仔李家傑去年要找代母生子,都有向李繼堯諮詢意見。
入股醫療中心
為擴展生仔市場,仁安還入股有名醫坐鎮的醫務中心,本刊調查發現,仁安是翹采醫務中心的股東,佔四分一的股份,公司其他股東還包括仁安醫院婦產科掛單醫生兼部門主管余啟文及陳帆醫生,各佔12.5%股份。大股東為翹康醫務中心,此公司大股東於海外註冊,背景神秘,佔一半股份。李繼堯原本亦持有6%股份,但已於今年二月把股份轉讓給仁安。
翹采的登記地址為尖沙咀美麗華大廈十八樓,是一間專做人工受孕及生仔服務的診所,但診所名稱不是翹采,而是翹康。記者詢問人工受孕排期情況,護士表示至少要排半年才可獲醫生接見,負責的醫生叫董曉方,亦是仁安醫院的婦產科掛單醫生。董醫生手勢甚好,有傳當年千億新抱徐子淇頭一胎便是由董醫生接生。診所旁邊,還有兩間同樣掛着翹康招牌的醫務中心,其中一間專做生仔,診所內人頭湧湧,逼滿了五六十人,病人可以選擇醫生,其中大部分都是仁安婦產科的,包括掛單醫生葉承楷、吳崇傑、廖琳娜等,卡片架上還有仁安醫院副醫務總監梁國齡的名片,梁亦是仁安婦產科掛單醫生。一名私家醫院高層表示,這種合作關係曾引起利益輸送的爭議:「如果係其他醫生或醫務中心嘅病人,醫院就未必會收。」仁安發言人表示,李繼堯是代表仁安入股,私人從未持股。
人工受孕壓力大
本港約有一成已婚女士患有不育,部分轉求人工受孕。婦科醫生藍寶梅表示,四十歲以下的女士較易成功,四十以上的,由於卵子質素問題,機會率下降。接受人工受孕的女士,每日要打一針荷爾蒙刺激排卵,可自己打入肚皮,劑量由醫生控制,打十日,再打破卵針,之後醫生會抽出成熟的卵子約十粒,與丈夫的精液在實驗室內結合,從有細胞分裂的胚胎中,再揀選兩粒最好的放入女士子宮內,再打黃體酮或塞藥激發子宮內膜,等兩星期就知結果,「如果胚胎植床,即表示成功,否則就要再試,呢條路最難行就是漫長的等待,會造成很大的壓力。好多人以為打得針多患卵巢癌會高啲,但其實唔會,而係未生育的人會比正常人高。」目前私家醫院中,只有養和及仁安有人工受孕服務,一個療程收費約七萬元。 ####
仁安醫院院長李繼堯(左)本週一開記者會交代事件,強調醫院沒有隱瞞,旁為醫院副醫務總監梁國齡。
周一嶽指女病人早於八月已把手術病情通知仁安,認為仁安延遲通報。
今次事故的主診醫生龍炳樑是仁安生殖醫學中心總監,他九月已向仁安請辭,院方亦已接受,現正等候生殖科技管理局的書面回覆,院方指龍的請辭與事件無關。
位於美麗華大廈十八樓的翹康醫務中心,專做生仔,經常坐滿求診夫婦,中心的股東包括翹康醫務中心、仁安醫院、婦科醫生余啟文及陳帆,李繼堯於○九年代表仁安擁有股份,於今年二月轉讓。
藍寶梅指醫生會把針放入陰道,在卵巢內抽取卵子,全程約半小時。之後會用超聲波監察和精子的結合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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