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海大地震中捨身救孤兒的港人義工黃福榮,遺體周日晚運返本港。「阿福」一生行善,無私助人的事迹感動中港萬千市民,連港府亦破例以高規格迎接靈柩,更向這位救人英雄追頒金英勇勳章。

「阿福」向來低調做善事,本刊幾經轉折找到他最後的摯友、居於深圳的夫婦小樹和摩卡,由他們親述與「阿福」交心的點滴。從他的家人及朋友口中得知,「阿福」有三大遺憾,包括遇不到願意嫁他的人、內地仍有很多孤兒和失學兒童需要幫助,以及在行善之路上,難以找到低調做實事的同道中人。

「很難找到願意嫁給我的人,這樣也好,我去一個地方做事情就沒有牽掛了。」黃福榮曾這樣自嘲。

此外,本刊記者在青海玉樹縣重災區,直擊大地震如何摧毀這片高原樂土。天災無情,但人間有情,在這災難時刻,好人好事更教人動容。

大批親友目睹黃福榮的棺木運抵殯儀館後,傷心欲絕,淚水再也按捺不住奪眶而出。

黃福榮在十四日(上周三)出事後,在深圳居住的小樹收到一個來自青海的電話,告訴他老黃(黃福榮)在七點一級大地震中,為了拯救被壓在鋼筋水泥下的老師和三個孤兒,結果在餘震中遇難了。傷心的小樹,起初不敢相信這噩耗,立刻致電黃福榮在本港的家人,翌日即起程到青海玉樹縣,陪伴黃福榮胞弟,接這位摯友回家。

「他(丈夫)一直說,想做個有情有義的人,若不去,這一輩子良心不安。」小樹的妻子摩卡,對本刊記者說。

十五日晚上,小樹和黃福榮胞弟、姐夫,以及跟隨黃福榮多年、尊稱他做「哥哥」的內地人小謝到達西寧。翌日早上九時,一行人出發前往玉樹,但黃福榮的家人高山反應過重,車行了十五個小時,他們趕到黃福榮遺體身邊時,已是凌晨兩點。

為免他餐風宿露,當地義工為黃福榮搭起臨時棺木及帳篷,儘管救援物資嚴重不足,但義工仍以一樽水、一包即食麵、兩個橙和幾個餅作祭品。小樹全程扶着黃福榮胞弟黃福華認屍,黃福華神色哀傷,小樹的心情亦好不了多少,看着摯友的遺體,傷心得說不出話來。

有殯儀館職員指,在一般情況下,先人出殯前,遺體只能以屍袋包裹放在停屍間,今次則罕有地將黃福榮遺體連同棺木及區旗放在停屍間。

自四川大地震後,小樹(左)與黃福榮成為摯友,得悉黃福榮遇難後,小樹專程由深圳到青海,陪伴黃福榮弟弟黃福華(中)接回亡兄的遺體。(郭國權、徐力攝)

最後晚餐的遺憾

十七日清早,小樹和小謝由陸路護送黃福榮的遺體回西寧,黃的家人因身體狀況欠佳,改乘飛機與他們在西寧會合。國家出入境檢驗檢疫局的官員,專程由廣州趕往西寧,替屍體進行防腐及辦理出境手續。按照一般程序,港人若在內地去世,內地規定必須在當地火化,但由於黃福榮個案特殊,內地特別批准他的遺體經廣州由深圳灣過關運返港。

小樹周日晚返回深圳家中,但哀痛仍未平復,不欲接受詳細訪問,但他的妻子摩卡,則向本刊訴說他們與黃福榮成為摯友的經過。

小樹和摩卡(中)在四川地震後到災區當義工,因而認識黃福榮,大家都特別喜歡幫助孤兒和小朋友,所以特別投契。(網上圖片)

小樹和摩卡與黃福榮的結緣,拜中國對上一次特大地震所賜。○八年的四川大地震,小樹夫婦和來自各地的義工到四川洛水鎮建帳篷學校,第一次遇見黃福榮。

「每天傍晚,都會有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匆忙趕過來幫我們鋪地磚,搬桌椅。他無聲地來,悄悄地走。」摩卡憶述,在洛水認識老黃時,最初以為他是當地人。

「有一回,天下着大雨,滿布地震後泥濘的廢墟,將我們原本擬定的帳篷學校校址變得泥濘不堪,這個神秘的中年人又和我們一起,淋着雨,蹲在地上,將廢墟中的磚頭一塊塊碼平。從那時起,我們知道他叫老黃,在香港做貨車司機,年輕時就開始奔波國內,熱心從事公益事業,五一二地震幾天後,他就來到災區不同地點,從紅白到澗底再到洛水,尋找自己可以做的事。」

摩卡說,他們的年紀都比老黃小,習慣稱呼黃福榮做「老黃」。在他們心目中,老黃既害羞又善良,而他獨來獨往、到處行善的性格,是天性使然,亦夾雜着後天的遺憾。

雖然認識時間不長,卻由於性格比較低調,黃福榮與小樹夫婦異常投契。黃福榮每次到深圳,都會打電話給他們,過時過節更會帶同香港特產如老婆餅或月餅,不經意的敲開他們的房門,總是那一句害羞的開場白:「想你們了,就來看看。」

「老黃(黃福榮)去世當天,我先生一直說欠老黃的,因這兩年老黃不管每次去哪裏,都會過來和我先生吃頓飯,只是這次,我先生因為要裝修房子,把約會推到待他自青海回來時,這一推,成了我先生永遠的遺憾。」摩卡哀傷地說。

周日晚上約九時,黃福榮遺體運抵深圳灣口岸,由警察儀仗隊手持區旗迎接,規格之高可說是非常罕有,僅次於○六年迎接全國政協副主席霍英東的靈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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