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安麗很忙。我瞥見她的記事簿,分別用紅、藍、黑、綠四種顏色的原子筆寫滿事項。
「我好無記性,唔見電話同銀包都無乜所謂;唔見記事簿就死梗。」她笑說。
廖安麗年屆五十,依然美麗。她五呎六吋高,穿細碼衣服,身上沒有一分贅肉。我頓時記起了刁蠻任性的郭芙,也想起那個叱咤一時的婚紗公司老闆娘……


怎麼說好呢?往事不易遺忘,如有攝影機拍下的話,肯定是一張張幸福快樂的相片。
只是,拿攝影機的,已不是當年人面。
葉青霖今年五月正式出家,法號常霖。與廖安麗的二十四年婚姻,從此化作輕煙。
「點解你哋成日覺得我好慘?曾經與葉青霖相愛過,我覺得好幸福;霖師出家,我一直都係用樂觀、正面嘅態度去面對。」
昔日的老公,如今已是「霖師」。滾滾紅塵,當愛難留的時候,還是善忘點好。

跟自己說話
廖安麗現獨居於西九龍某屋苑,與家姐、姑仔為鄰。每日自己開車來回將軍澳電視城,孤獨,但看來很快樂。

忽:一個人生活,習慣嗎?
廖:最初真的好驚,我從來未試過一個人生活。做女的時候,跟家人住;結婚後,跟老公住;即使移民,也有兩個女兒陪伴。我不懂煮飯,所以要住近家姐,可以到她家黐餐。
現在,已開始習慣了。一個人,有時也可以很自在。想說話的時候,就自己跟自己說。
忽:自己跟自己說話,會不會太淒涼了點?
廖:不會,怎樣會呢!我又未至於像個儍婆般自言自語,只是有時會問空氣:「咦,本雜誌擺咗喺邊?」又或者:「呀,應該打電話俾阿邊個。」想深一層,以前老公仍在的時候,我也是這麼說,不過他通常不會理我,我也是自己跟自己說話呀!現在情況其實是一樣。
忽:寂寞倒是難免吧?
廖:我是一個怕寂寞的人,但好好彩,最近很忙。霖師出家後,我忙着綵排舞台劇,之後又開拍《依家有喜》。拍劇之外還有公務在身,如「葉青霖教學團隊」的行政總監,非牟利機構「身前行動」的主席。現在連睡覺的時間也不夠,沒有寂寞的空間。
忽:葉青霖自己了無牽掛地出家,經營了半生的攝影事業卻交由你打理,這怎說得通?
廖:你不能這樣說。他三年前成立攝影教學團隊,刻意栽培了七個徒弟,除了想他的攝影文化流傳下去外,也是希望我日後有個保障。如果不拍戲,又沒有這份工作的話,我何來有收入?很感激他一早為我想得周到。
忽:現在家庭的擔子都落在你身上,一個養四個,會不會很辛苦?
廖:家,是要養,但暫時不辛苦。大女兒在悉尼從事marketing,最近剛升職,我不用擔心她。小女兒在墨爾本讀大學,學費問政府借,我只是負擔她的生活。我不過養自己和隨心供養霖師的道場,形式像大家入廟添香油一樣,不是甚麼大數目。
自知道霖師出家後,所有報紙雜誌都把我寫得好淒慘。其實一直以來我也是樂觀、積極地去面對這件事。

其實像鵪鶉
廖安麗八二年認識葉青霖,之後一生,便圍着這個男人轉。開婚紗公司、移民澳洲、結束婚紗公司,直至他出家,她都默默支持。
「所以佢成日話我係佢菩薩。」她笑道。

忽:當初的葉青霖有甚麼地方吸引你?
廖:第一眼見他時,真是不太吸引!他梳爆炸頭、留鬚又抽煙,我最不喜歡人食煙。是賈思樂介紹我們認識的,他當年找他影唱片封套。葉青霖想找些女藝員拍照,我、戚美珍、景黛音都有去做model。後來相處下來,發覺他不但有才華,而且非常有見地。他不喜歡說話,但一開口便言之有物,從不口花花說些無聊話。
忽:他跟女星傳緋聞的時候,你有沒有呷醋?
廖:他好好彩,遇到我!(大笑)我們拍拖的時候,他已和很多女model在影樓飲酒影相。他說之前的女朋友,不知和他吵了多少遍,只有我從不過問。我對他是101%信任,他覺得很自由、很舒服。
忽:所以揀你做老婆。
廖:對!是性格吧,我從來不會因呷醋而跟他吵架。我們吵架,通常是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家庭瑣事。表面上,我好像很強,但其實只是喜歡逞強。我說話又大聲,以前婚紗公司的同事,還以為我會「恰」老公㖭!但實際上,我猶如鵪鶉,嫁雞隨雞。我信他眼光,他做甚麼都會支持。


忽:九二年移民,也是他的意思吧?
廖:絕對是。我是《歡樂今宵》出身,喜歡熱鬧,喜歡忙碌;但他喜歡陽光與海灘。去到悉尼後他還刻意不住唐人區,我雖然坐在一間萬呎大屋內對着個無敵海景,但不快樂。
忽:不能say no嗎?
廖:可能我服從性強吧!後來開始學佛,漸漸對很多事也不太執着。
忽:怎會捨得把生意結束?
廖:最初都不捨,賣盤後幾個月心情才能平復。由八六年開業到○九年結束,像湊大一個兒子。霖師都叫我不如繼續經營,但我不想,這才賣盤。凡事有開始一定有結束,佛家有句說話「放下自在」,你懂放下,自然會自在。
忽:我不懂佛理,只覺你一生也是順着這個男人的意願走,但這個男人最後卻拋下老婆和兩個女兒,感覺很自私。
廖:你這樣說對他不公平。凡事都講你情我願,我性格如此,既然決定了支持他,就不能事後埋怨。再者,我也認為他做的事是對的才支持呀,難道他跑去販毒、包二奶我也OK嗎?
忽:他出家,你一直表現樂觀,是真的替他高興,還是如你所說,逞強而已?


廖:知道他將會出家時,是有點措手不及,我們日後會點呢?我唯一哭的一次,是在他進行「辭親」儀式那一剎那。人總有七情六慾,是有一刻的不捨。但整件事上,我是替他高興的。作為一個佛教徒,絕對明白出家是怎麼一回事。不是你今天舉手說「我肯放下名利」就可以,也要有師傅肯收你才行。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但他居然做到了。再講,我們又不是斷絕來往,他會定期回來講道,我們可以見面吃飯。
忽:但作為一個女人,就是沒有了老公。
廖:我雖然失去了老公,但多了一個師傅。移民時我已等同無了半個老公,現在也不在乎另外那一半。之前說過,他不喜歡說話,我跟他傾偈,他作為老公可以不睬我。現在不同了,我每日寫e-mail給他,作為師傅的他一定會覆,大家說話反而多了,那不是更好!
忽:現在見他,還有愛的感覺嗎?
廖:若說男女之間那種情慾的愛,不要說出不出家,廿幾年老夫老妻一早無啦!難道仍心跳手震嗎?對他的愛,一直在轉化當中,現在是尊敬他。
忽:兩個女兒怎樣看?
廖:她們分別寫了一個很長的e-mail恭賀爸爸。可能從小受我們潛移默化,她們覺得爸爸只是去了留學。現在寫e-mail,她們仍叫霖師做Dad。這個人,只是外形和工作性質跟以前不同而已。
忽:若緣份再來到的時候,會不會拍拖?
廖:緣份若來到,why not?

不許人間見白頭
拍攝廖安麗,我們都有點壓力。作為一個攝影師的妻子,一定對相片甚有要求。
幸而,她為人隨和,有要求的,是服裝而已。
「我從來唔買名牌,但衣服一定要啱身,大半碼都唔鍾意。」
她不愛穿裙,不塗手指甲,髮型是三十年如一日的短髮,不過最近多了些啡紅色的highlight。
「唔係highlight,啡色嗰啲,全都係白頭髮。我喺藥房買咗支偏紅色嘅染髮劑,
染完後白頭髮就自然變成好似highlight咁,幾鬼方便!」
自古紅顏都不許人間見白頭,但願日後有人珍惜欣賞。




八七年離開無綫,廖安麗闊別二十三年後再次拍劇。「見番好多老朋友,感覺好似只係過咗十年八載。」


早前演舞台劇《寒江釣雪》,一點沒有生疏。她說:「喺澳洲時都演過幾次舞台劇,我其實一直無離開過舞台。」《蘋果日報》圖片


捱過○三沙士和○七金融海嘯,「現代經典」最終因葉青霖打算出家而賣盤。《蘋果日報》圖片


葉青霖成為「常霖法師」(右圖),這樣子的全家福,恐怕很難再見。《蘋果日報》圖片



刁蠻的郭芙,最深入民心。「個個淨係記得我斬咗楊過隻手臂,最近連郭政鴻都係咁講。」


七九年《Bang Bang咁嘅聲》,主持除廖安麗還有已故的陳百強。


廖安麗畢業於第六期藝員訓練班,之後便主持《K-100》。



本刊將於一月份推出廖安麗專欄,大家請密切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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